述林译
《新闻报》记者问道,“你对别的星球上那些人怎么看,内森先生,他们是否为人友善?他们显得有人情味吗?”
“很有人情味,”那位瘦削的年轻人答道。
大窗户外面,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隐约可闻。别的星球的来客即将着陆的机场,在雨中显得模糊而朦胧。水泥跑道上,小水潭雨点斑斑,尚未使用过的机场的跑道之间从来没有被人碰过的野草,湿十漉十漉地闪闪发光,在一阵阵狂风前低下头来。
一些灰蒙蒙的卡车与大型空间飞船即将降落的地点保持着一段距离,以示尊重。电视摄影人员蜷缩在流动篷子里等候着。更远处,在荒芜的沙野上,在遥远的沙丘后面,大炮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在视界之外的一些飞机场上,轰炸机严阵以待,警惕着第一个星际飞船可能玩十弄的十陰十谋。
“对于他们居住的星球你有所了解吗?”《先驱报》记者问道。
《时报》记者与其他人站在一起,心不在焉地听着,思考着一些问题,但又不把这些问题提出来。约瑟夫·R·内森是个瘦削的青年,长着平直的黑色的头发,面有倦容。他正在接受记者们有礼貌的采访。他显然有些激动,记者们也不想一下子提出许多问题来难为他。他们希望他心平气和。明天,他将要成为新闻界大肆宣传的最显赫的人物。
“不,没有直接的了解。”
“有什么假想或推论吗?”《先驱报》记者追问道。
“他们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一定和地球一样”,面有倦容的青年不太肯定地回答。“环境使动物进化。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他迅速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眼光避开,平直的头发开始被汗水沾在额头上了。“那倒也不一定非要说明什么问题。”
“和地球一样。”一个记者自言自语地说道,并把这句话记录下来。他似乎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回答。
《时报》记者看了《先驱报》记者一眼,弄不清他是否听到了这句话。《先驱报》记者也很快地看了他一用&。
《先驱报》记者问内森说:“那么你认为他们会带来危险罗?”
像这样一类口气很大的问题,一旦击中要害,往往会打破沉默;引出明快的答案。他们对军事保密措施都有所了解,虽然他们本不应当了解。
问题并没有击中要害。内森茫然看着窗外。“不,我不愿这样说。”
“那末你认为他们很友善了?”《先驱报》记者问道,虽然问题完全相反,态度却是同样肯定。
内森的嘴唇掠过一丝微笑。“我知道的那些人是友善的。”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线索可循。他们必须在飞船来到之前把基本的事实弄清楚。《时报》记者问道:“是什么导致你与他们联系的?”
内森踌躇了一下,回答道:“静电波,无线电静电波。陆军没有把我的职业告诉你们吗?”
陆军没有向他们披露任何东西。召集他们来采访的军官面有愠色地、警惕地站着。他似乎本能地反对向外界披露任何东西。
内森怀疑地看了军官一眼。“我的职业是军事情报部无线电译码员。我采用定向检波收听外国波段,并把我听到的失真信息与编码信息记录下来,借助自动译码器和扰频排除装置处理基本的失真图像。”
军官清了清嗓子,但一言未发。
记者们微笑了,并把听到的话记了下来。
鉴于军备核查已为联合国认可,安全规则已相应改变。既然掌握全面情报已成为公安部门防止秘密装备的惟一手段,搞间谍、搞侦探好像就成了一种公益十性十服务事业,名声也就好听了;并且干这件工作可以与公众取得友好联系。
内森继续说道:“我在业余时间开始对星体检波。你们知道,星体可以发出无线电噪声,那噪声就好像是一种发出滴嗒声的静电波,有时还发出粗嘎的声音。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就已听到这种电波了,并且一直在探索,竭力弄清楚为什么那些波段上的行星电波是那样不稳定。事情看来很不自然。”
他停顿下来,没有把握地微笑着,意识到他下面所要说的事将使他一举成名。他在收听电波时就已经想到这一点。这想法与当初牛顿看到苹果落下来时的想法一样,是那么简单而完美。
“我判断这是不自然的。我尝试着去进行译码。”
他急于为自己的判断寻找理由,以便使之更明显一些。“你们知道,搞情报的有个诀窍:加速旋转录音磁带上的信息,直至发出那种粗嘎的声音,然后再把信息播送出去。地下电台就是采用这个方法。在那以前我就曾听到过那种尖十叫。”
“你是说他们对我们进行编码广播?”《新闻报》记者问道。
“说是电码也不确切,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把它记录下来,减缓其速度。他们并不是在对我们广播。假如一颗星体是处于一群行星、一群有居住者的行星当中,并且他们彼此以广播相沟通,那么,他们将发送紧束波,以节省能量。”他看看人们是否听明白了。“你们懂吧,那就像一束聚光。从理论上说,紧束波历时经久而不丧失能量。可是各行星之间的瞄准将是很困难的。距离是这么遥远,你不能指望一束光会在目标上停留几秒钟以上。他们当然会把每件信息压缩成半秒或一秒长的简短的小型化信息,然后在一次中长广播中将信息分成几百次播发出去,以保证光束在通过目标的一瞬间被接受下来。”
他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讲着,想着自己的解释将为各报纸所登载。“当一束杂散波通过我们这一区域上空时,就会有一个来自该方向的极强的噪音峰。光束摆十动着与原星球相随动,彼此之间的距离极大地加速了这种摆十动。所以当这种杂散波通过时,我们连一个信息也收不到。”
“你怎样计算收到的尖嘎声的频率?”《新闻报》记者问道。“这些行星系统是在银河系的平面上旋转吗?”这个问题问得正中下怀。出于好奇与兴奋,他讲话时有些冲动。
无线电译码员露着牙齿笑了,脸上紧张的痕迹暂时消失了。“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也许是在相互窃十听。整个银河系中居住着许多种族,他们整天在广播里瞎聊,咱们人类也许就是一个标准的例子。”
“有道理。”《时报》记者赞成道。他们会心地微笑了。
《新闻报》记者问道:“你怎么没有检拾到声音,却碰巧检拾到电视图像了呢?”
“这可不是碰巧,”内森耐心地解释说,“我已辨认出一种扫描图像。我要的是照片。照片是看得懂的,不受语言限制。”
在记者们身旁,一个参议员踱来踱去,念念有词地背诵着他的欢迎词,并紧张地望着宽阔的、水十淋十淋的窗户外面灰蒙蒙的、夹十着雪花的雨。
在长方形房间的窗户对面,有一座摆得高高的小讲台,讲台两侧是一些高高的电视录像机和装在吊杆上的抬音器,以及熄灭的聚光灯。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只等参议员向别的星球的客人和全世界发表欢迎演说。一架破旧的无线电发射机放在附近,连一具遮盖零件的外壳都没有。发射机一边是两只十裸十露的、闪光的十陰十极电视显像管,另一边是演讲人在哼着欢迎词。在前面一块直立的嵌板上,有一组突出的拨号盘和旋钮。嵌板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准备好了一只手持式话筒。嵌板与一台盒状的、带有贵重外壳的仪器相连接,仪器上面印有“美国无线电实验所制造”的字样。
“我记录了来自萨几塔里耶斯的两组噪音并着手进行工作,”内森继续说道,“仅是发现同步信息,使析像器相当接近得到图像的标准时间,就花了2个月。当我把这个图像拿给情报部看时,他们给我以充裕的时间从事研究,井派给我一个助手。我用了8个月时间,拣出有色波段,分别配以恰当的颜色以便在屏幕上出现可以辩认的图像。”
那外形破旧的十裸十露部分,是原始接收机。他们在这台接受机上苦干了10个月,经过反复校准,终于使非同步有色析像器的狂乱摆十动的格形波纹变成了合理的图像。
“试验伴随着失败,”内森说,“但结果还满不错。充满尖十叫的宽阔波带上从一开始就有呈现彩色电视的迹象。”
他走过去,抚十摸十着机器。演说人在轻轻唇语。灰色的屏幕上随着他的接触曳过一阵有色的闪光。仪器警觉而灵敏,并已调节妥当,准备收听正在大气层盘旋的星际飞船。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波段,然而当我们开动仪器,着手记录,并演播磁带的录音时,我们发现好似打开了一个图书馆,内容全是小说、剧本。”
在内森讲话的间隙中,《新闻报》记者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在倾听迅速十逼十近的火箭喷十射的咆哮声。
《邮报》记者问道:“你是怎样与空间飞船联系的?”
“我进行扫描,并记录了一部电十影:狄斯耐与斯特拉芬斯基合作的作品——《春天的典礼》,并把它向原方向返回播送。只是尝试尝试。即使能够回到原处,也非得好多年不可。不过我想取十悦图书馆,好让它给我们播放新的录音。
“两个星期后,当我们收到并演播另一组记录时,我们收到一个答复,这显然是给予我们的答复。这是对大批观众上演狄斯耐作品的镜头,观众坐在黑色的银幕前等待着。信息很清晰,也很响。我们在侦听一只空间飞船。你们看,人们正在喝采。他们喜欢这个影片,还想再看下去……”
他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于是微笑着对记者们说道:“你们可以亲眼看到他们。在大厅后面就可以。语言专家们正在那儿搞自动翻译器。”
军官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并清了清嗓子。瘦削的青年很快向他转过去。“从安全角度看,没有理由不让他们看电视广播,对吧?你也许应当领他们去看。”他怂恿地对记者们说:“大厅过去就是。飞船降临时会通知你们的。”
这次采访肯定是结束了。长着平直头发的忐忑不安的青年转过身去,坐在无线电仪器旁边;军官抑制着自己的反对意见,郁郁不欢地把记者们从大厅中带到一道锁着的门前。
他们把门打开,摸进一间光线黯淡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空着的折叠椅。一面光亮的银幕俯临整个房间。门在他们背后关上了,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
响起了记者们在身旁摸找座位的声音,但《时报》记者仍然站着。他感到极大的惊讶,好像是刚刚睡完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到了异国他乡。
银幕上双影像的鲜明色彩好像是这一昏黯的房间里惟一真实的东西。即使这双影像是模糊的,他也能发现其动作微妙的特点,判断其形状微妙的异常。
他在注视着别的星球上的人。
得到的印象是,有两个化装了人,动作很古怪,像是在跳舞,又像是瘸了腿。他担心那双影像会不翼而飞,于是小心地摸十到胸兜,拿出放大镜来,调好了两只镜片,戴到眼睛上。
两个人马上显得十分清楚,既真切,又实在。银幕变成了一个宽阔的、给人以幻觉感的非常靠近的窗户。他通过它注视着他们。
他们在灰色墙壁的房间里十交十谈,以一种压抑的兴奋讨论着。穿着绿色紧身上衣的、身材硕十大的人在另一个人说了些什么后,暂时闭上了他那紫色的眼睛,做了个鬼脸,又用手指做了个手势。那动作就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拨十开似的。
这是一出通俗闹剧。
第2个人比较矮小,长着黄绿色的眼睛;他走近第1个人,用更快的速度和更低的嗓门谈着话。第1个人一动不动,也无意打断他的谈话。
这第2个人的建议好像是想搞鬼,从而捞取什么好处。《时报》记者想看个究竟,于是摸十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也许以动作表达感情是一种宇宙十性十现象。愿望与厌恶,前倾与后仰,紧张与松十弛——也许这两位是表现这类动作与情感的大师。场景变更了,现在是一条走廊,一个像公园似的地方——他开始意识到,这些都是在一个空间飞船上——另外还有一间教室。另外一些人在十交十谈、工作、对穿绿色紧身上衣的人说话。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感觉如何,倒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
他们使用一种流畅的语言,有许多短促的元音,音调变化也很大,谈得热烈的时候还助以手势。他们的手在摆十动时,动作从容而奇特,并不缓慢,却有些轻飘飘的。
他不去留心他们的语言,但过了一会儿,动作上的差异又激起了他的兴趣。他们走路的方式有些……
他努力从对情节的思考中摆脱开,强迫自己去留心他们身十体上的差异:小十平头,头发褐色而有光泽;眼睛的颜色各不相同;虹膜很大,因而眼睛的颜色又很清晰;两眼之间距离很宽,浅褐色的面庞向下颏方向逐渐变尖;颈项与肩部很厚实,人要是长成这样,那准是个大力士;但他们手腕很细,手指瘦长而纤巧。
他们手指的数目好像比一般人多。
自从《时报》记者进来后,一台机器一直在呼十呼转动,还有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呢喃低语。他转身四顾,不再去数他们的手指。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显得很警觉的人,戴着耳机,像老鹰那样十精十神集中地看着、听着。这个人旁边有一个高高的流线形盒子,银幕处传来别的星球的人讲话的声音。这个人迅速地按了一下盒子的开关,对着手持式话筒轻轻地讲了一个字,又紧张而迅速地反按了一下开关。
他使《时报》记者想起了联合国那些戴耳机的译员。这部机器或许是一台口译器,而这个呢喃低语的人或许是为口译器补充词汇的语言专家。银幕近旁,其他两个语言专家正在记笔记。
《时报》记者记起了在观察间散步并预十习十欢迎词的参议员。这篇欢迎词,不会像他所预料的只是空洞的、装腔作势的姿态,而是将用机器翻译出去,让别的星球上的人听懂。
那闪光的窗户是一块立体的银幕,窗户那面,那个身材硕十大的、穿着绿色紧身上衣的主角正在对一个穿着灰色制十服的宇航员谈话。他们站在空间飞船里一间光亮的、浅黄色的控制室里。
《时报》记者试图把事情的线索整理出来。他已对这位主角的命运感到关切,并且喜欢上他了。这也许要归功于这位主角的表演技巧——表演艺术的部分目的旨在打动观众的心——而这位表演者可算是整个太十陽十系的演出班子里的名星了。
双手的颤十抖以及对于一个问题过于敏捷的回答表现了他克制着的紧张情绪。穿制十服的人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忙着搞一张带着红色亮点的地图;他的动作同样有一种流利从容的优雅,好像他们是在水下,又好像是在慢镜头电十影里。另一些人看着格形嵌板上的一个开关,渐渐走近,并随便议论着。伴奏的音乐从绷紧的细弦上传来,逐渐增高。
银幕上出现了一个人观察开关的特写镜头。《时报》记者发觉他的耳朵是对称的半圆形,几乎完美无缺,看不见有耳眼。穿制十服的人答话了,只有一个简短的字,声音认真而低沉。他仍然是背向观众。另一个人注视着开关,走近一步,随便说着话;开关呈立体状越来越近,逐渐变大,占据了整个银幕。他的手开始出现在银幕上,并迅速地伸出去,在开关上面握了起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手应声张开,呈现出剧痛僵硬的形状。他抬头看去,在他身边有一个身着制十服的军官,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持冷冰冰的武器,很惊愕的样子——是他转身开了那一槍,然后睁大眼睛看着那穿绿色紧身上衣的人摇晃着倒了下去。
银幕上维持着戏剧十性十场面。穿制十服的人弯下腰去,望着自己持槍杀人的手。响起了伴奏十性十音乐。房间以及房间里的东西一瞬间变成了我们彩色电视出十毛十病时那种令人难堪的彩色失真,变成了本身的彩色负片。一个绿色的人站在一间紫色的控制室里,低头看着另一个穿红色紧身上衣的绿色的人的十十尸十十体。这场面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彩色波段调节器跟着恢复了相位,色彩又复原了。
又来了一个穿制十服的人,他从另一个人没有气力的手中拿过武器,而后者则开始低声而沮丧地辩解着;音乐声起,淹没了他的讲话。银幕逐渐变得空荡荡的,像在灰蒙蒙的雾中慢慢拍摄的一叶窗户。
音乐渐渐消失了。
黑暗之中,有人欣赏地鼓起掌来。
《时报》记者身边那个戴耳机的人取下耳机,兴致勃勃地说:“我是听不到什么新东西了,你们有谁希望把刚才的磁带再演播一遍?”
短暂的沉默。最后仪器旁的语言专家开腔了:“我看那段磁带用得太过分,我们还是放内森与飞船上的无线电报务员调整波束时开玩笑那一段吧。我猜那报务员是在搞业余例行通话,是在进行‘一——二——三——试验开始’这种老一套无线电计数。”
有人在半明半暗的屋子里乱十摸,银幕上又有了镜头。
这是闪光灯拍摄的银幕前坐有大批观众的镜头,同时还放了一段听来耳熟的、改编过的十交十响乐曲。“我对斯特拉芬斯基和莫扎特有一种狂十热,”戴耳机的语言专家扶正耳机,对《时报》记者说。“对格希十温十我是不能容忍的。你会奏那曲子吗?”他又把注意力转向出现了正式内容的银幕上。
《邮报》记者正好坐在他前面,他转身对《时报》记者说道:“他们的外表多么像人!真有意思!”他做着笔记,准备用电话发出报导。“那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我没注意到。”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邮报》记者:内森说过,他是凭自己的想像为各波段配色的,选择的是有助于形成最合理图像的颜色。客人们来到之后,将证明他们原来是长着蓝头发的鲜绿色的人。只有颜色的浓淡度、异同及其相互间的关系才是确实可信的。
银幕上又一次传来别的星球的人的话音。这声音一般地说比人的声音更为深沉。他喜欢深沉的声音。他能在报道中这样写吗?
不行,这里头也有些问题。内森是怎样为声音确定正确音调的?是及时调节音频呢?还是通过正音器进行外差调频呢?可能确有问题。
内森只是选择了深沉的声音罢了。这样假设也许倒保险一些。
当他正坐在那儿犯疑时,以前所观察到的内森的不安情绪又转过来使他自己更无把握。他还记得这种不安情绪是多么近乎于一种克制的恐惧。
“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搞电视录像,而不直接与他们接触,”《新闻报》记者抱怨说,“节目倒是好节目,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能这样我们也就可以学十习十他们的语言。”《先驱报》记者说道。
银幕上现在是一个青年正在十操十作一排仪器,情景十逼十真,毫无矫十十揉十十造作之意。他转过身去,挥着手,并把嘴张开呈有趣的O形——《时报》记者开始发现他们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然后又转过身来,尝试着讲解仪器,态度是那样认真,手势是那样笨拙,讲话又是那样咬文嚼字。
《时报》记者悄悄站起来并向外走去,进了明亮的、白色的石头走廊,又顺原路折回来,一边深思,一边把眼镜折起放在一旁。
无人阻拦他。机密制度在这儿并不严格。陆军的沉默从更大意义上说是一种十习十惯——他们都在情报部呆过,养成了一种固定的思想方式——而不是出于什么明确的保密规定。
主房间比他离开时更拥挤了,电视摄影与音响人员守在各自的仪器旁。参议员找了一张椅子,正坐着读东西;房间顶头,8个人围坐成一圈,热烈而专心地争论着什么。《时报》记者认出了自己知道的几个人——都是场论专家,在科学界颇有名气。
他偶尔听见这么几个字:“——作为比率的普适常数——”这也许是一次关于不同数学之间公式变换方法的讨论,目的是为了迅速十交十换情报。
他们有专心致志的理由。他们知道,新奇的观点一旦为他们所掌握,就能够产生一连串深刻的见解。他倒很想走过去听听,但距离空间飞船到达已经没有多久了,况且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手工制作的无线电收发两用机仍在嗡嗡作响,它将从在上空盘旋的飞船上接收发送波段。那位青年——事情的发起人——正坐在电视平台的边缘,一只手托着下巴。《时报》记者走近时,他没有抬头看,但这不是失礼,而是一种全神贯注时表现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