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达波达利斯》作者:康妮·威利斯(1 / 2)

每个市镇都有它引以为荣的古迹。从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太小,太默默无闻,不值得引起游客的关注。约翰·卡夫德之墓,薇拉·卡塞尔的故居,美洲古印加入之都,等等。如果他们实在没有什么房屋,坟墓之类,他们就会创造一点古迹出来。俄勒冈之萨斯科奇人足迹,德克萨斯的玛萨人之光,艾尔维斯景点,等等。

但是,似乎有了一个很明显的例外——新墨西哥州的波达利斯城。

“景点?”当我询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一看的时候,这位波达利斯旅店柜台后的女孩惊异的反问了一句。“有一个叫比利小子之墓的地方,在福特·萨姆勒,离这儿七十里。”

我才从亚利桑那州的比斯比赶来,此刻我最不想干的事儿,就是又把自己塞十进汽车里,开上来回一百六十里的路程,去看一块墓碑都看不清的破烂的坟墓。

“这城里有什么著名的可以观光的地方吗?”

“在波达利斯城?”她问道。她的语调很明显地告诉了我,没有。

“往科络维斯去的路上有个布莱克沃特·卓尔博物馆,”她最后说。“你从七十号高速公路往北开车走上八里,博物馆在你右手面。是家考古学博物馆。或者,你可以开车到城西去看看花生地。”

好极了。一堆骨头和灰尘。

“谢谢。”我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自己的错。科罗斯要到明天才会回来,但是我自己决定提前一天到达波达利斯来“四处看看”,然后再同他谈谈——但其实这不是借口。我在西部的小城市里呆了五年了,我知道“四处看看”得花多长。大约就十五分钟左右,用五分钟看看,剩下的时间用来描述一番。于是,我就在星期天来到了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游览的波达利斯,一整天无所事事,一门心思地想着科罗斯的提议。希望能在回去的时候找到拒绝他的理由。

“那是个稳定的好活儿,”我的朋友丹尼说。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科罗斯需要人手的。“波达利斯是个顶呱呱的城镇,而且,这总比你把一辈子花在开着车四处跑上边好一点儿。这样在这个国度里边混下去,把人们并不想买的发明强行卖给他们,这会有什么前途呢?”

毫无前途。农夫们对太十陽十能灌溉器毫不感兴趣,对节水装置不屑一顾。最近,哈蒙德,就是我的老板,对这些东西也似乎不在意了。

我的房间里没装空调,我开了窗户,打开电视机。这儿也没有电报,我看了五分钟的说教片,就拨通了哈蒙德的电话。

“我是卡特尔·斯图亚特,”我说。仿佛我早已十习十惯在星期天给他打电话,”我在波达利斯城,比我早先想的到得要早点儿。我要见的家伙明天才来。有没有什么顾客需要我去拜访一下?”

“在波达利斯?”他很不感兴趣他说。“你要去见谁?”

“西南农业供应部的哈德。我和他订在明天十一点见面。”而十点和科罗斯见面,我心里想。“我昨晚才到,在比斯比呆的时间比我预期的短。”

“哈德是我们在波达利斯唯一的顾客。”他说。

“那么,有没有谁在科洛维斯,或是在持鲁库卡利?”

“没有。”他很快地回答,很明显没有去查。“那个州的这一个地区没有其他人了。”

“他们的花生很有名。你希望我去和种花生的接触一下吗?”

“你为什么不休息一天?”他说。

“哦,多谢!”我说充就挂断了电话,下了楼。

现在柜台后面是个干瘪的老家伙,很明显他也听到了消息。

“您想去看点有趣儿的东西?”他说,“在罗斯威尔空军抓往了一个外星人,但他们不让任何人去看。你从七十号高速公路往南……”

“波达利斯没出过名人吗?”我问。“比如说。一位副总统?”

他摇摇头。

“这里有座法院,但星期日不开门。空军说那不是一艘飞船,只是一架间谍飞机。但我知道有人看到它飞下来,他说那玩意儿就象只周身发光的大雪茄。”

“七十号高速公路?”我问了一句,希望这样能摆脱他,“谢谢。”然后我走向停车场。

从树顶上我望见了法院的屋顶,只隔了几个街区。在星期天它是不开门,但是这总比我坐在屋子里看着离别的镜头,想着除非今天到明天早晨之间发生点什么否则我就不得不接受的那份工作要强。也比坐在车里,到罗斯威尔去看它发明出来吸引游客的东西要强。也许我会比较走运,万一碰巧那法院是裁决新墨西哥州最后一桩绞刑的地方呢?我往城南驶去。

在法院周围的路面看上去象典型的后沃尔麦特耐业区的小城市。没有药店,没有杂货店,没有金店。有一家饭店,看上去最多还能支撑六个月;一家西部成衣店,橱窗里挂着脏亏兮的衬衫,两条皮带,一条凳子上放了一块“新装上市”的牌子。

法院是一座红砖建筑,看上去和从尼尔逊尼布拉斯加到泰勒,德克萨斯的其它法院没什么两样。它位于草木挟疏的广场一角,我绕着它走了两圈,看了看战争纪念碑和旗杆,努力不去想哈蒙德和比斯比。在那儿花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短,是因为我甚至没能见到那里的客户,而哈蒙德甚至没有开口问为什么,也没有让我去见在特鲁库卡利的顾客。并不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前两次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是这种口气。就象一个准备好了放弃,准备好了出局的人。

这意味着我得满怀感激地接受科罗斯提供的活儿。“一周干五十小时,”他说,“你有时间弄你自己的发明。”

对。或者是进入另一种常规生活,忘了那些发明。五年前,我接受了哈蒙德提供的工作,丹尼说:“你可以有机会到处观光,大峡谷,鲁斯摩山,黄石。”对,我到处观光,风之洞,神秘屋,印加古玩,我都看过了。

我沿着法院广场慢慢地走,走向铁道卡车,去看那里的扬麦机,然后又走回法院,一共花了我十五分钟时间。我想到大学里去看看,但天气越来越热了,再过半小时草就会被晒枯,路面会开始变十软,甚至比我呆在房间里还要热,我开始走回波达利斯旅馆。

我走的街道上有树荫,两旁有白色的木房子。如果我接受了科罗斯的工作,我也会住进这种房子,我可以在里面弄我的发明。如果我能把它们推荐给西南农业供应部,或者推荐给沃尔麦特;如果我真的为之努力工作,如果我没有放弃过一刻。

我拐进一条小巷,发现自己进了一条死十胡十同。在这种情况下,这简直再适合我的处境不过了。“至少这是个真正的工作,不象你现在干的这个,是条死十胡十同。”科罗斯说过,“你应该考虑一下未来了。”

对。我是唯一的一个,其他没有任何人干这种事儿。他们使用石油如同使用自来水,使用自来水仿佛奥格拉拉供水系统会永世长存,他们一刻不停地种植,污染、再污染。我已经在考虑未来了,而且我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又是一条死十胡十同,另一只被弄脏的碗。土地资源耗竭,油井和水源干涸,比斯比、科洛维斯和特鲁库卡利成为荒废的城市。美洲大沙漠再次出现,除了印第安人没有其他人留了下来,在他们的部落中等待着永远不会来的游客。而我,坐在波达利斯,干着一周五十小时的工作。

我退出来,走了另一条路,我没碰到其它的死十胡十同,也没参观任何地方,在十点十五分我回到了波达利斯旅馆,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了,这种时候孩子比利之墓变得可以忍受了。

在旅店停车场有一辆旅游大巴,“直达旅行”车上用红色和灰色的字母写道。有一长队人排着长队等着上车。一个年轻女人在车门口,她长着一张聪慧的脸,短短的黄发,身材苗条,穿了一件浅蓝色T恤衫和一条短裙,她按着记事本一个个叫着名字。

在队伍最前面,是一对身穿百慕大短裤和迪斯尼世界T恤的夫妻,他们走在通到巴士的梯子上。

“嗨,”我冲导游喊道,“这车往哪儿开?”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吃惊,那队夫妻在梯子半中腰呆住了。导游看了看她的记事本,再看了看我,吃惊的表情消失了,自她的脸颊红得像巴士上的字母。

“我们去参观本地景点,”她说,她向队列中下一个人示意,那是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胖子。那对夫妇钻进了巴士。

“我不知道这儿有什么本地景点。”我说。

那家伙瞪了我一眼。

“姓名?”导游问。

“麦利斯·H·保尔,”他说,还是在瞪着我,她示意他进车。

“姓名?”我说,这时候她仿佛又吃了一惊。“你叫什么名字?也许它在你的记事本上,以防你忘了。”

她微笑了,“托尼娅·兰德尔。”

“好吧,托尼娅,这辆车上哪儿?”

“我们去大农场。”

“大农场?”

“就是他生长的地方,”她回答道,她的脸孔又红得像火烧似的了。她向队列中下一个人示意。“就是他开始的地方。”

谁开始的什么地方?我想问,但她忙着对付一个高个子,而且这队列中的每个人似乎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他们似乎等不及了,一对年轻夫妻忙着给他们的孩子指出周围的东西——法院,波达利斯旅店的招牌,在街对面的一棵大树。

“你们的旅行是私人十性十质的吗?”我问,“是不是付了钱就可以上车?”

我在干什么?我曾在黑山进行过一次随十十团十十旅行,那时候我接受我的工作才一个月,仍然想着观光。那简直比思考未来还令人诅丧。那不过就是当导游们说着胜地的典故和开着玩笑的时候,当然是无趣的,看着蓝色的天窗,从车上急行军下来,看一眼野人比尔·海柯克的坟墓,过五分钟,再急行军离开,听着小孩子的嚎哭,妻子们的报怨。我不想再来一次。

但是这时候托尼娅又红了脸,说,“不,对不起。”

我突然为不能再见到她而感到一种强烈的失望。

“当然,”我说,因为我不希望她看出来。“我只是在推测,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然后,我转身走向旅店大门。

“等等,”她说,把那对夫妇和他们的小孩晾到一边,走向我。

“你住在波达利斯吗?”

“不,”我说,同时我意识到我决定不接受那个工作。“只是路过。我到这儿来见一个人,但我到得太早了,就没事儿可干。你遇到过这种事儿吗?”

她又笑了,仿佛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儿,“你不认识这儿的人吗?”

“不认识,”我说。

“你认识那个要见你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那有什么关系。

她又看了看记事本。“如果你错过的话,太遗憾了。”她说,“而且,如果你只是路过的话……等等。”

她走回巴士,爬上车,同司机说了几句什么,他们商量了一下,她就出来了。那对夫妻和小孩向她走过去,她停下来查了一下他们的名字,让他们上了车。然后她向我走过来,“巴士已经坐满了,你不介意站一下吧?”

嚎哭的小孩,照相机,没地方可坐下来,一个我不知道是谁又怎么开始他的生涯的人生长的农场。至少我知道孩子比利,如果我驱车去福特·萨姆勒,我可以同样打发时间。

“不介意,”我说,“没关系,”我掏出了钱包,“我想在我们出发前我应该问清楚,这趟旅游得花多少钱?”

她又显得吃惊了,“不要钱,因为已经满座了。”

“太妙了,”我说,“我愿意去。”

她又笑了,用记事本示意我上车。车内看上去不像一辆旅游巴士,倒像公共巴士,前后座位都排在两边,有可以供乘客保持平衡的皮带圈。甚至有电铃可以向司机示意你要下车了。如果这次旅行像去黑山那次一样无趣,我就可以用它了,我拉稳了前排的一枚皮带圈。

乘客们年龄各异,有一位白色老人比那对穿迪斯尼世界衫夫妇还要老,中年人,少年,小孩子。我想五岁以下的至少有四个,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立刻拉响绳铃。

托尼娅数了数人数,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门关上了,巴士开出停车场,驶过了树丛,那对迪斯尼世界衫的夫妇坐在最前面,他们挤着为我挪出一个位子,我向托尼娅做了个手势,但她让我坐下。

她放下记录本,拿起了司机座后的一个扬声器,“今日的第一站,”她说,“是居所,在这里,他完成了他的大部份工作。”我开始推测我是不是这一路下去都不知道那个“他”是谁,当她说到“大农场”的时候,我想那可能是老式西部人物,但那些房子看上去像三四十年代的建筑。

“他同他的妻子布兰奇住进了这房子,当时他们新婚不久。”

巴士的齿轮摩十擦着,在一座白色建筑旁边停了下来。

“他自一九四七年……”她停了一下,扫了我一眼,“至今居住在这儿,在这里,他写出了《塞特飞船》和《黑太十陽十》,并产生了基因工程的念头。”

那么,他是个作家。这就把范围缩小了,但她提到的那些书没有让我如雷贯耳,但很明显,他的知名度足以让一辆旅游巴士装满,那么他的书籍肯定被拍成过电十影。汤姆·克南希?史蒂芬·金?

我曾以为他们会住在更好一点的房子里呢!

“正面的窗户里是起居室,”托尼舰说,“但从这儿你看不到他的书房,书房在房子南面,在那里保存着他的尼布拉大师奖。”

那也没能够进一步启发我,但每个人看上去仿佛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拼命想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到点什么。

“后面的两个窗户是厨房,他在那儿看报纸,在开始工作之前吃早餐,看电视,他过去用一台打字机写作,近年来买了一台个人电脑。但这个周未他不在家,他出城去了,去参加一个科幻小说大会。”

这倒是件好事儿。我在想,如果他知道了一辆旅游巴士停在外面,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一位科幻小说家,也许是艾萨卡·阿西木。

司机发动了巴士,“我们从房子正面开过。你们会看到一把摇椅,他就是坐在那上面阅读的。”

巴士开过邻近的街区。

“杰克·威廉姆逊自一九四七年至一九四八年为《波达利斯新闻讲坛》工作,后来,发表了《比你想的更黑暗》,于是他离开了新闻界,从事专职写作。”他说道,停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但是,如果她希望我显得和其他人一样深受打动,那可办不到。在过去五年中,我在很多汽车旅馆没装空调的房间里看了很多十精十装书,但这个杰克·威廉姆逊并不使我感到熟悉。

“自一九六○年到一九七七年,杰克·威廉姆逊成为新墨西哥州东部大学的教授,我们马上就会到那儿了。”托尼碰说。

巴士在大学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急切地往车窗外看,虽然那校园看上去和其他西部大学的校园没什么两样。砖石,玻璃,没有大多的树木,园丁正灌溉棕色的草坪。

“这是校学生联盟,”她指点着说,巴士在停车场里慢慢兜着圈子,“这是贝奇·夏普大会堂,每年以他的名义进行的讲座在夏季举行。今年春天是第十二届了。”

我很吃惊他们安排得这样不凑巧。不仅仅错过了他们的主角,也错过了他的年度讲座。

“上边的建筑是他同帕翠茜·卡德威尔共同教授科幻写作的地方。”她又指着说。“那就是金色图书馆。保存着威廉姆逊所有的著作和他的奖品。“每个人都认真地点着头。

我希望司机开了门让每个人都下去看青那座图书馆,但巴士加速驶离了市镇。

“我们不去图书馆吗?”我问。

她摇摇头。“这次不去,现在他的藏书还不够多。”

巴土向西南方向开出了城。上了双车道,标志牌上写道:新墨西哥州,十八号高速公路。

“从车窗外你看得到兰罗·艾斯塔卡多,或称木桩平原。”托尼娅说,“它们得名于杰克·威廉姆逊的自传,《孩子就是思想》,因为科罗拉多州用这些木桩来界定它的平原。杰克·威廉姆逊的家庭自一九一五年乘一辆带蓬的马车到了这儿。

在这里,杰克于过农活儿,提水,拾柴,还阅读了《珍宝岛》和大《卫·抖波菲尔》。”

至少这些书名我听说过。那么,这个杰克至少有七十五岁了。

“农场很贫穷,土壤不肥沃,几乎没有水源。三年后,这个家庭不得不搬走了,到了种植玉米的农场去谋生。那时候杰克在瑞奇兰德和森特上了学,在那儿他遇到了布兰奇·斯拉顿,他未来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很多只手举了起来,她走下通道,为他们一一解答,斜靠在他们的座位上,为他们指出窗外的景物。那对老年夫妇站了起来去和那胖子十交十谈,那个胖子比手划脚地做着手势。

我看了看窗外。西班牙人会称之为兰罗·佛拉塔。一望无际,没有插水机,水井。

包括那些孩子在内,每个人都看着窗外,虽然那儿没什么可看的。红色的被犁过的田地,难看的牛群,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肯定是花生。又一块红色的田地。我最终还是来看红泥了。

托尼娅走到前排来坐在我身边。“喜欢这次旅游吗?”她问。

我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农场有多远?”我问。

“还有二十里。那曾有个叫帕波的小镇,但现在只有农场了……”她停了一下,又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卡特尔·斯图亚特。”我说。

“真的吗?”她仿佛是听到了最有趣的事儿。“你是不是用《直达火星》中卡特尔·李来命名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明显,肯定是杰克·威廉姆逊的一本书,“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我是用《死亡星球太空站》中的托尼娅·安德鲁斯命名的。司机用的是吉列斯·哈比布拉。”

那个高个儿举起了手。“我马上回来。”她说,急忙走下去了。

那个胖子的名字也叫吉列斯,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普通名字。我从托尼娅的记事本上看到了“内森李”这个姓,也是出于一本小说,怎么可能有人著名到别人用他笔下的人物来命名,而我却一无所闻呢?

他们必定是一个书迷俱乐部,来朝拜他们的圣十地,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保尔·兰格,但他们看上去又不象书迷。他们应该穿着印有杰克·威廉姆逊名字的T恤,而不是迪斯尼世界乐园的T恤。

那对老年夫妇回来了,在我身边坐下,微笑地看着窗外。

他们也不是书迷。我见过的书迷总带着防卫的色彩,那种态度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以为我这样子是疯了,也许我真疯了。”而且他们总是坚持向你解释他们如何成为书迷,而你也应该这样。这些人不同,他们的行为看上去就仿佛到这儿来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甚至托尼娅也一样,如果他们是科幻小说迷,为什么不去艾萨克·阿西木,或者威廉·夏特纳的农场游历呢?

托尼娅回来站在我面前,抓住了一根皮带圈,“你说过你到波达利斯来见一个人?”她说。

“对,他想向我提供一个工作。”

“在波达利斯?”她的声音很激动,“你会接受吗?”

我的思想又走进了死十胡十同,但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一份文案工作,很稳定的报酬,我不用象现在这样自己开着车乱跑了。”我发现自己正在告诉她哈蒙德和那些我想发明的东西,还有我如何担心这工作没有前景。

“‘我没有前景’”,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在本年的讲座中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前景,我是一个深陷入绝望中的小孩,没受过教育,没有钱,没有前景’”。

“并不是绝望,但我了解他的感受,如果我不接受科罗斯的工作,我可能没有饭碗。如果我接受了——”我耸耸肩,“不论如何,我都没有前途。”

“哦,但是有机会能和威廉姆逊住在一个城市里,”托尼皿说,“在超市里碰到他,也许还能听到他的课。”

“也许你应该接受这份工作,”我说。

“不行,”她的双颊又徘红了,“我已经有工作了,”她站直了身十子,向乘客们说:“我们就要到农场了,”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同他的家人自一九一五年至二战以来一直住在那儿,然后他参了军,战后,他娶了布兰奇。”

巴士在车站停了下来,然后驶上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也许和车身一样窄,那条路通往两边有围篱的农场。

“农场最先是一块宅地,”托尼娅说,每个人都赞叹地低语,从窗户往外看那块灰尘飞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