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觉》作者:[苏] 弗·聂姆措夫(2 / 2)

几百只牛虻飞进屋里来。它们象荨麻一样地蜇人的脸和手。我们害怕睁开眼睛。

教授犹豫不决地站在机器旁边,骂着。

我奔到窗户前面。

“快拧转大的手十柄十!”我向教授喊道,曳了一下窗上卡住的小钩,同时用袖子捂住了脸。

“往哪边拧转?”

“往右。快一点,不然会不断地飞进来。”

他猛地拧转了手十柄十。但我还没有把可恶的小钩曳下来,

窗户上面好象下起雨点来了。

这是一些小叩头虫。它们钻进领子里,头发里,飞进鼻孔和嘴里。

教授慌张地转动着机器的手十柄十。

现在往窗子里闯的是另外的甲虫:独角大甲虫、大金龟子、埋葬虫、天牛、木蠹蛾、虎甲等。有各种职能的甲虫光临到房子里。

教授放下机器手十柄十,拿着放大镜在房里跑着,高兴地喊道:“多出奇的一只!阿富基新种。十节片触角虫。您听说过这种甲虫吗?”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教授!快到早晨了,可蝗虫还没有出现。请告诉我,蝗虫的触角比斑翅金龟子的短吗?”

“不,比它的长。”

我拿了根计算尺,计算了一下子。一分钟以后,一大片绿色云彩似的蝗虫飞进了屋子

接着的事在我看来是很简单明了的了。

我们走到街道上。天朦朦亮了,绿褐色的蝗虫又象大海一样泛滥起来。

蝗虫显威风的第三天来到了。在我们面前,一扇通往巨大的地下室的敞开着的门在亮着灯光。黑十洞十洞的地下室通过窗栅望着街道。

我们向下走去。拱顶深深地消失在黑暗中。雾霭爬上了窗户。一片寂静。靴下的沙子在窣窣响。

我们需要找到接线。它就在这儿。

“唔,教授,蝗虫现在就要从各条街道向这儿飞来。甚至您搜集的蝗虫还可能带着大头针往这儿飞哩。”

机器打开了。反射镜对着各个窗子。头一批胆怯地飞来的是些“侦察员”,随后无穷无尽的大群蝗虫飞了进来。

带栅栏的窗子几乎只剩下上面的一点小孔了,窣窣响的蝗虫仍象瀑布似地不断涌进来。

教授站在凳子上,紧十靠着墙,以茫然的惊奇神情望着从下住上越堆越高的簌簌作响的蝗虫。蝗虫像十浪十潮一样从门口涌进来。我们可感到气闷啦,就象陷进了全是昆虫的粘糊糊的泥塘里了。

“现在,不用您的机器也要飞来了。”华腊德热夫说,“有了领头的就行了,快些设法到门口去吧!”

可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蝗虫象一堵绿色的墙一样挡住了我们的道路。

我们怎么走出去呢?

天花板上现出一个不清晰的四方形的小门。

“到这儿来,教授,到这儿来!把机器和凳子给我!好,就这样!您第一个爬上去。”

小门推不开。我们开始敲门。外面终于听到我们敲门。门开了,一股新鲜空气涌进了地下室。但蝗虫还在不断地爬进来。

当我们到了上面的时候,才稍稍镇静下来。

我问道:“蝗虫真的这么多吗?”

“多?不,这还是少的哩!”教授象受辱似地说。“历史上有过蝗虫多达数百甚至数千公里的情况,多得象山一样。我们要是不尽早把蝗虫消灭在它产生的地点,那么它每年要给国家造成数千万卢布的损失。这就是蝗虫的代价!……现在,让我祝贺你。现在蝗虫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这还不算完,教授。工作才刚刚开始哩。我们走吧。”

在灭蝗委员会里,晚上谁也没有睡。人们坐在野战电话机旁,脸孔有点发绿。据最新报导,蝗虫在开始往东移动。可以预料,大群的蝗虫今天被太十陽十光晒暖和以后,都要飞到空中去。而气象员好象故意为难似的,预报说今天是晴天。

灭蝗委员会主席没刮脸,他因没有睡觉而眼睛发红。他走到我们跟前说:“为了你们的试验,还要做什么事?”

“腾出地下室来装蝗虫。”

“蝗虫能自动爬进去吗?”有谁用讽刺的口吻问道。

“不,我们强迫它们进去。”

“怎么?”

“一会你就会看到的。”

一小时以后,大的地下室都腾出来了,准备用来装蝗虫。

我们把机器架设在门口,掩盖起来等着,直到地下室装满蝗虫为止。之后,又把机器挪到另一个地下室去,至于窗子,则用护扳挡上了。

这样过了整整一天。蝗虫被封闭起来了。委员会在研究最简便的消灭蝗虫的方法。

城市呼吸自十由了。

我们站在开着的窗子前,心情激动地看着,经过蝗灾以后,城市又象洗涤一新了。空中只有单独行动的个别一些蝗虫了。

电车隆隆开动了,汽车也响起了汽笛。太十陽十从乌云里钻出来,照着惘然的,然而是愉快的行人脸上。清扫工人和消防队员在清扫人行道,用水刷洗街道。

园丁们用沙子铺撒林萌道,在花坛上种上花……

一个男孩跑到街心花园玩,惊奇地望着被啃光了树叶的树枝。他问空中扔红球,红球在十陽十光下一闪,活象扔到空中的爆竹。

这就是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现在要讲的是,解救全城免于蝗灾的是一种什么机器。

甲虫和蝴蝶在数公里外飞着,彼此去作客。它们也没有个住址,在黑暗中停留在认为该停留的地方,象一些盲目着陆的微型飞机一样。

我似乎觉得,它们就象一些带无线电罗盘的飞机一样,在向无线电导航台的看不见的火光飞去。

昆虫事实上是怎样互相找寻的呢?

科学家们说,昆虫有一种经常使用的神秘的“第六感觉”,第六感觉是一种类似特殊嗅觉的东西。

神秘的“第六感觉”可能是昆虫用安捷那①发出的无线电波。甲虫和蝴蝶的触角,希腊文就叫“安捷那”。无线电技术里的这一名称就是从那儿来的。

【①“安捷那”,意思是“触角”。】

甲虫带着触角和“微波无线电台”飞着。

您会说:“它的触角又不是电线做的。”

这不关紧要,微波可能是触角用介质发出的。

这一切当然还是假设,但甲虫和蝴蝶的“无线电台”只在飞行时才工作,则是完全可能的。因为微波只扩散在直接能见到的极限内。

我想起曾见过五月甲虫在从堑壕伸出天线的小型无线电台周围飞动的情况。它们好象是向着光飞集。光也是微波。可能是小型电台的某种很远的泛音激动了甲虫,把它们吸引到我这儿来。

在战斗的间歇期间,我画出了它们的触角,计算了波的毫米,记下了机器的详细情况。当我回到故乡的时候,“第六感觉”器官就成了我在大学的一个研究题目了。

我希望制造一个“白点”波段的强大发生器,能更早地用间接的方式接收波并且用特殊的仪器显示出来——这些仪器的功率是那么小。结果我成功了。

我想把发生器调到昆虫触角能接收的任何波段。因此我想,将要朝我一会儿飞来甲虫,一会儿飞来牛虻,一会儿飞来蝗虫。结果正是这样。

以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我们要在全国各地建立专门电台。有害的飞虫将要随着波从田野和花园里飞来,并且永远不飞回去了。我们的肥沃的土地、绿色的草地和花园将永远忘记存在过甲虫、蝴蝶、蝗虫这些影响植物自十由生长、开花的奇怪的害虫。

微波将要从天线塔上发出。可以用强大的十抽十气机把大群嗡嗡叫的害虫通过管子十抽十到地下室里去,以后就把它们变成肥料让它们又回到地里去。

我记起来,在战争年代里,在一个潮十湿的窑洞里(窑洞上面有一报细小的天线迎风摆十动),我幻想在窑洞上出现一个高高的天线塔和一个小白屋。在这个小白屋里挂着一个时刻表:什么时候消灭五月甲虫.什么时候消灭甘兰蝶。到处显示出毫米波。

但这远非一切。还应该找到蚊子、苍蝇和其他小昆虫能够接收的更短的短波。

当我们消灭全部蚊子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不患疟疾了。苍蝇也不再来传染疾病了。它们只有一条出路——进入地下接收机的管子里。那时人们要到博物馆去才能看到有害的昆虫,就象今天要看过去分布在地球上但已绝迹的珍贵动物一样。

野蜂要带着储备的芳十香的蜂蜜飞到我们的蜂箱里来。发生器的波将给它们指明道路。

“欢迎之至,亲十爱十的朋友!你们来了,我们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