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鸣译
我朝空荡荡的室内巡视了一周,值钱的东西几乎全被十逼十债鬼洗劫一空。剩下的只有我现在坐着的椅子和散了架子的桌子,在桌子旁边放着高一米半左右类似坛子形状金属制的物体。这种全身锈垢、破旧不堪的东西就连十逼十债鬼也不用一顾的。或许他们觉得把它砸碎了当废铜烂铁去卖也换不了几个钱吧,所以没有把它搬走。
我的怀里有二万五千元左右的钱。这笔钱无论谁来找我要账,都不能十交十出去。冷酷无情的十逼十债鬼们如果知道我有这笔钱,会立刻从我手中抢走的。这是最后的财产了,我要用它渡过年关,并且,因为我决定不久要离开家,去到朋友笹岛家吃住,所以无论如何钱必须留在手头上。
总而古之,全怪赛十马了。父母留给我的不算多的财产,还有我的家,都因为我热中于赛十马压赌而化为乌有了。不光这样,我还背上了意想不到的债务。幸好我是孑然一身生活,所以不曾给别人带来麻烦,然而九泉之下的双亲一定会认为我是个不肖之子吧!
我呆楞楞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股冷气从我的后心钻上来,使我再也无法坐安稳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种奇妙的“坛子”究竟是什么呢?打我出生之前这家伙就一直放在仓房的旮旯里的。我的父亲生前告诉过我,我的祖父是留学英国的自然科学家,而这正是那时从英国带回来的纪念品。但是母亲既不知道它有何种用途,而且就连碰一下也未曾有过的吧!
这家伙能卖几个钱吗?看起来是相当有分量的,即使当废铜烂铁卖,也能换些买香烟钱的吧。我走近坛子,周身打量起它来。在覆盖着一层黑锈的表面,露出一点象商标一样的牌子,上面写着字,但也分辨不清写的什么。我擦一下上面的锈垢,于是大约看清了上面的字。起初是看清了一八九五年这个数字,大概是年号吧。如果是年号,是和祖父渡英的时期相符合的。接着是哈巴特·G……威尔斯。这是设计家的姓名吧。字就只有这些。这种坛子—样的东西也具有值得写上姓名的意义吗?难道内部构造有了解一下的必要吗?十逼十债鬼从仓库里抬出来时是用三个人抬的,足见其重量了,因为它没有进出口之类的装置,所以他们也无奈何,只好把它丢下回去了……
好奇心征服了我。如果这里面藏着黄金什么的……罗曼蒂克的空想,把我拴在了坛子上。我忘记了寒冷,这里敲敲,那里弹弹,一忽儿放倒了观察,一忽儿又登上去仔细地看。内部确实是空的。每一动它都可以听见纤细的声音。并且,那声音似乎逐渐高起来。当我失望地坐到椅子上时,那清晰的齿轮相啮合的声音也仍在继续响着。
“啊!”我不禁喊出声来。因为在坛子的侧面先前什么也没有的部分开始启开了!我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时,开着的部分变大起来,足可以钻进一个人。那正是在商标牌的正上方,大概是因为年深日久,机械装置上锈了,当我在翻来倒去之中,外界的冲击力促使机械开始运转了。我从方方正正地开着的门(是门吧)中伸进头去,里面黑十洞十洞的,待眼睛适应了,才看清了内部情况:那里有一把小椅子,椅子前面是一架十操十纵台,各种仪表、指示灯、旋钮、手十柄十,在台面上布置得琳琅满目。来到十操十纵台后面,看其构造,知道这是一架机器。但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我猜想不到。
我怅惘张地坐在坛子里面的小椅子上,眼前有一个如同收音机的调节指示盘似的指示器。其中的旋钮,与中央的表示着“ThePresentTime”(现在)的红线正好对齐。以此为基点,在刻度上相对地排列着1~8的数字。我企图旋转它。然而,内部由于锈蚀的原因,在标着F字的右半部上,刻线动了五下,而在左侧的P方向上,全然不动。我捺了—下旁边的按钮。什么也没有发生。大概这架机器也就算是个古玩吧,祖父为什么千里迢迢地从英国把这种机器带回日本来呢?我不理解。是因为坛子的形状讨人喜欢吗?不,那样子并没有什么造型艺术价值可谈。也许是因为在英国遇到了许多人,其中不知是谁送给他的。赠送的主人、也许就是H·G·威尔斯吧。
我又捺了别的按钮。啊?那门竟然关闭起来,我开始惊慌失措,十胡十乱十摸索着十操十纵盘,一个挨一个地按着按钮。门并没有启开。最后我拉了一下在脚底下的手十柄十,刹时一种强烈目眩感向我袭来,我已被桃色的雾包围了。一种象在电梯下降时那样的感觉使得我紧紧地抓住椅子不放。
这个机器失灵了吗,真见鬼!
我苏醒过来,是因为眼皮上感到有了明亮的光。我微微睁开眼睛,金灿灿的十陽十光认门缝中泄进来。我坐起身一看,我被这意外的大好景物惊呆了。确实,因为机器失灵,或别的什么原因,我受到了冲击,神志不情了的。然而身十体的任何地方也没有那种迹象。可是,奇怪得很,我原来不是在房子里的吗?我通过门缝可以看见的外界竟是育翠碧绿的密林中的景象。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木的间隙象一束束斑斓的碎银子洒在绒毯一样的地面上。这真是个世外桃源。
我站起来,走到门外去,惶惑地向四周扫了一田,这景色我曾有过印象。在这密密的树林对面,有教堂塔尖上的十字架,可以看见邻家的凉台。这是我从小就看惯了的近邻的景象。毫无疑问,我是在我自己家的庭院里了。但是房屋没有了。在脚下有的大概是我家原来房屋的地基吧。
这是怎么回事?我离开了坛子,从曾经是门的地方来到街上。
不知为什么,总感到街面上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倘若确切说出哪些不同也很难,一眼能认得出的也有,比如邻家的墙是筑件墙。而我的记亿中,这个墙是破旧的板墙。那前面的医院的招牌先前是大煞风景的白底黑字招牌,而现在那里却代之以霓红灯了。不,还有比这更显眼的是大街路面都铺上柏油了!这里原来是沙石路。离奇、模糊的幻感压抑着我的心。
在教堂门前竖十立着一块木牌,写在那上面的是新年弥撒的通知。当我读到那通知年月日时间时,不禁惊叫起来。
一九六六年一月一日上午七时举行大弥撒。这对于被十逼十债鬼十逼十得走头无路的我来说,是五年以后的年号,为什么会转眼间到了五年以后呢?当初,我钻进那只坛子,摆十弄着只能前进五下的字盘时,门关闭了。接着好象坐着一架失灵的机器……当神志清醒时,已经是五年以后了。这就是这奇怪的功能所致。
我来到商店街,发现一家非常讲究的茶馆,(这家茶馆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要了咖啡,大口地吸着纸烟。总之,我要考虑现在的我的位置。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读书,但出版的这类小说,我是读过几本的。主人公乘上叫做泰姆马神(时间机器)的家伙,可以超越时间的流逝,随意地出没于未来和过去。
只要我不是在做梦,那只坛子肯定是泰姆马神了。然而,因为它长时间抛在一旁无人理会,所以锈了,功能减退了,它只具有未来五年间的行动半径曲十性十能。
我摆十弄来摆十弄去,机器发动起来了,我跳跃了五年的岁月,被抛到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来了。
能逃出十逼十债是令人高兴的,然而如果是泰姆马神,我希望去得更遥远一些,仅仅五年时间,债主还会活着,他们会记着我的面孔的。不过我的家只剩下地基的基石了。而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而且在这五年间,社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我有必要填补自己心中的空白。记得五年前人们纷纷议论着什么东西方的危机呀,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必然爆发呀,可是从大街上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看,似乎并没有发生过战争的迹象。不管怎么说,我必须把握现实。于是我向送来咖啡的漂亮的女招待要来报纸。报纸与五年前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汉字少得多可了。这一定是当官的把国语逐渐简下去了。
东西方首脑会谈开始。这是第一版的大号标题。我翻着政治版,所有文章不厌其详地依然重复着几年前争辩的事。
我铺开社会版。除夕的繁乱景象充斥版面,十交十通事故累累,小偷横行,强盗猖獗,还有耸人听闻的杀人事件。一位叫做三船的拳击家昨天深夜在家里被刺死。他是前一天参加中量级东洋锦标赛击败了敌手戴拉·鲁尔亚第的。当局设立搜查本部调查这一杀人事件。他们认为凶手是出于对三船选手的个人恩怨,所以逐一调查与三船有关系的人。细节没有报道。这也和五年前没什么两样。我仔细琢磨一下,在这五年间,社会并没有发生沧桑之变。在这里想象另一个世界才是不正常的,奇怪的。变化了的只是我自己。只有我突然出现在五年后的同一世界里。
我这时脑海里闪现一个念头,不禁咧嘴笑了。这种想法光是想一想就够有意思了。
那就是我想见一下我本人。(故事往下就要荒诞离奇起来)要知道我自已是在一刹那从五年前飞过来的,那么是否还应该有一个渡过了这五年时间的另一个我呢?我决定了解一下我本人在这五年间的生活。从未来的我那里了解自己飞跃过来那段生活岂不是既确切又异常畅快吗?另一方面,未来的我见到过去的我,会当成幽灵的吧!我即使说真情实话,可能“他”也不会当真的吧?
我这第一人称,在这时已经不好区别了,所以只好把另一个我从此叫做“他”吧。把我自己叫做他未免荒唐可笑,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称呼能涌起真情实感来呢!
他现在在哪里呢?根据五年前坐到时间机器之前的打算,他理应去朋友笹岛家吃住的,我必须先去笹岛家。
笹岛俊郎是我的好朋友。从中学、高中,直到大学都是同期同学,十性十格也和我一样,喜欢调皮捣蛋。我们都是浮躁不专的乐天派,与我不同的是他不赌十博,很穷困,体格也比我强壮好几倍。在我一边吃着少得可怜的一点遗产,一边迷上了赛十马期间,他在什么地方当了事务员,埋头工作。我之所以说是“在什么地方”,是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工作地点。与其说没告诉,勿宁说因为我没有故意打听,故而他没有告诉——
咖啡钱是二十日元。味道不错,这大概是贸易自十由化的恩惠之一吧!我走出茶馆,乘上公共汽车,再换上地铁,穿过五年前经常穿过的街道,来到了位于中野的闲静的住宅区的笹岛的家。那么我该怎样和“他”见面呢?象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不会把笹岛一家人吓飞了魂吗!我想不出好办法,就在他家周围转来转去,企图等他自己走出来,或者从什么地方归来。一位女佣人模样的女人提着篮子走出来,而我为了不叫她认出我来,把脸扭了过去,让她走过去。
冬天的落日早。黄昏一到,转眼就黑天了。我足足转了两个小时,不觉天已完全漆黑,寒气从脚下爬上来。
我在笹岛的家附近一直呆到快十点钟,结果我终于决定不想见“他”了。我还会有其它更好的办法的,虽然笹岛的家里没有电话,然而我可以用另一个人的口气,通过通信约个见面机会,或者第二天再来一次看看。
我在车站买了晚报,在电车里晃悠悠地摊着报纸看着,我大吃一惊。在社会版上登着消息说我,不,是“他”,被当做刺杀拳击家一案的嫌疑犯抓起来了,并且登着大幅照片。
请看这就是这个事件的报道:
东洋中量级冠军三船丰(24岁)被刺杀一案的调查本部于今晨将住在中野区xx街一一丁目九九二专的笹岛家的加贺二郎(30岁)作为重大嫌疑犯逮捕,并正在提审。本人否认犯罪,但根据他从三船选手那里借钱、并被十逼十迫还债之点,以及留在现场的指纹等,认为他犯罪的可能十性十很大。
另外还刊登着三船的生活顾问的谈话,但我的眼睛没有停留在这个地方。我回想着,那些年债务总是缠在我身上。其结果,我成了杀人凶手,这是残酷无情的。
经过怎样的过程,我终于犯下杀人的罪行呢?这似乎有必要调查一下。仅凭报纸的简单的报道,事情的原委弄不清楚。只要事倩弄详细了,那么我回到五年前,回避导致犯罪的原因岂不妥当?或许,即使这就是所谓命运,是无法避开的,十精十神上有个准备也会更好些吧!
我回到泰姆马神时,四周一片沉寂。钻入那“坛子”中,小心翼翼地把那字盘朝左边稍微拨了一下。按了开关,拉了挡手十柄十,在下面的一瞬间,我处在桃色的云雾中。
灰色的天空下着牛十毛十细雨。积这样的天气是会有运气的吧!对于赛十马迷的我首先有了这样的念头是自然的。当头脑清醒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接着我盘算今天的日期。如果仅仅回到不远的过去,而又走到了什么地方了呢?要知道这一点是简单的十操十作。我走出“坛子”,推开了曾经来过的茶馆的门。“曾经来过”这种说法当然是奇怪的。按照现实的时间的流逝而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茶馆的。我要了咖啡,要来晚报,报头上标着: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很好。恰巧,只回到两天前的过去。
我的眼睛落在刊登着中量级锦标赛的大幅广告的地方。今晚八点,会场是K体育馆。现在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我把自己的表调准,回到“坛子”里休息。
六点半,我走出“坛子”,在半路上吃了饭,去K体育馆。买了入场券,进到里面,望着竞技场的角落发现了在那里的“他”。“他”并不知道被我看见了,把脸的侧面对着我,在和旁边坐十位上的谁侃侃而谈。为弄清那个人是笹岛俊郎,花去了时间。笹岛的鼻子下面蓄着十胡十子。
不一会儿,选手们入场。三船是个十精十悍的斗士,简直很难想象这样的男子汉会被简单地刺杀。笹岛站起身,以三船的监督身分长时间说话。
“那位生活顾问说三船是一位坚实的人啊。”
“是嘛,三船的表演是相当十精十彩的呀!”
在我身旁的观众谈论着这样的话。我又感到很吃惊:那位笹岛和三船的生活顾问是什么关系呢。我后悔没有看登在报上的生活顾问的谈话。
钟声响起,褐色皮肤的对手戴拉·鲁尔亚第朝左边转着,寻找机会。出击轻了,戴拉袭击三船的下颚,但未打中。三船悠然自得。他一边敏捷地躲闪着戴拉的连续进攻,一边伺机进行猛击,把戴拉打得东倒西歪。
观众沸腾了。三船扑向对手,互相对峙,第一回合三船领先,但接下去的几个回合是戴拉领先。戴拉扑向对方的怀里,打在腹部。
观众们每当三船被打时,便发出狂十热的叫十声。
“还是不行吧?……不出所料。”一个洋洋得意地说。
“我陷在戴拉身上了,照这样会赢的。”另一个嘴里嚼着东西,身十体不住地摇晃着。
然而从第六回合开始,形势急转直下。三船挽回了劣势,在第八回合上,右拳的直击,击中了戴拉的颚部,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左击手,打在腹部。戴拉终于倒下了,虽然他还没等数数,就立刻站起身来。不过这一击是致命的。
在第十二回合结束时,三船的胜利是决定十性十的了。到第十五回合,局面仍无变化。最后,三船以优势总分击败戴拉,夺得了冠军。我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和风暴般的欢呼声中溜到体育馆的后门。雨仍旧在下着。在出入口的前面,一些看客们熙熙攘攘。在窄十窄的通道上汽车一辆挨着一辆,鱼贯而过,被雨水打着的车身发出明亮的黑光。
门开了,笹岛现出身影,接着三船被四、五个人簇拥着走出来。他们分开拳击迷的人群,钻进汽车。车立刻开动起来。这时,门又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他”。他看看车子跑去的力向,竖十起雨衣的领子,又望望不停的下着雨的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地朝大街走去。我在后面跟踪着他。当然,我跟踪我自己是奇怪的。
他那削瘦的脸颊,在穿过街灯下一闪而过时,我立刻闭上双目,为的是让“他”的容颜深刻在我的脑际。我搜索着记忆的年轮,“他”无甚大变化,虽说瘦了,但也并不是特别瘦骨嶙峋。
他在小雨中匆匆地走着,来到电车大道,雇了一辆汽车,我也拦住跟过来的一辆,钻了进去。
“请跟上前面的那辆车。”我吩咐司机。
前面的车穿过从四面八方集聚来的车队,风驰电掣般地急驶。从四谷穿过新宿、成子坂到达高丹寺——车的数量减少了,在漆黑的路上往左拐时,急驶着的只有他和我,和另一辆三轮车了。那另一辆在我的车的后面保持一定的间隔,紧紧尾随。
他的车向右拐去,在一所漂亮的公寓前面停了下来。我看见后面的车没有拐弯照直开了过去。我越过前边停下的车,在道路的拐弯处让车停下。
我来到公寓门前,听见了他似乎上楼去的脚步声。
公寓是一座钢筋混凝土三层建筑。在长长的走廊两边排列着紧闭的门,他走上三层,敲敲东头的一个房门之后进去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房间前边。一张名片贴在柱子上。
名片上写着三船丰。房里面有几个人在谈话,大概是先回来的三船和笹岛的声音吧。我仁立在门后(如果发现有谁出来,我便准备随时躲藏在有“应急”阶梯的升降口里),听着内部的谈话。
“我不干……”一个很沉重的声音。
“已经晚了,事情已经结束。你也是同伙。”
那是笹岛的声音。声音变低了,喋喋不休的说服的调子继续着。
“戴拉是故意输给你的。照一般说来,你认为真的能取胜吗?”笹岛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赚了许多钱。人家还说不要分红哩!真是慷慨大方。”
“如果向最高权威那里告状,告去好了!”另一个声音说。“但是,你的本领也就不顶用了。”
“我不知道的呀……”沉重的声音嘟哝着说。“我能当上挑战者真是高兴死了。第三等级的我借能筋出马锦标赛,就够令人兴奋的了……要是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假出赛,谁还比赛呢!……真是一场好戏!”
“是呀。所谓好戏、如果当事人意识到是在演戏就会失败了,戴拉搞得真漂亮……”
“我想光明正大地比试……”
“是呀,要考虑的。”
我觉得他们是站起来了。我条件反射似地躲进升降口。门开了,笹岛和两个朋友走出来。在他们下了楼以后,我仍在那里躲着。“他”没有出来使我忐忑不安。过了一会我又走进门旁,贴耳倾听。
“我劝阻了笹岛。”
是“他”的声音。声音继续地说服着三船。“如果谁都认为会取胜的戴拉被击败,他们使会赢成千上万元钱。对方的生活顾问,监督都是这个计划的帮手。并且都劝说戴拉,在戴拉离婚的时候需要一笔钱,那笔钱做为一个选手来说,数目是相当多了。因此他也就答应了……我得到了笹岛的关照。但是我让你堂堂正正地比赛。你好意借给我钱姑且不论,我同情你……我假装忠心耿耿地追随着笹岛,到今晚为止,我要决心飞出他的地方。
“我要揭发这场比赛的骗局……”
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还是算了吧。”慌张的“他”劝说着。“要被杀死的。要是揭发他,你一生可就完蛋了。”
兴奋的声音结束了。在我把身十体藏在升降口的同时,刚穿起上衣的三船脸色苍白的跑出来,紧接着“他”追了上来。
他们下了楼梯之后,走廊恢复了静寂。我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然而在还没有决定的时候,传来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上来的是我认为回去了的笹岛和我今晚上第一次见着的年轻男人。两人进入没有上锁的三船的房间,不一会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箱子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