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五大街重新安静下来,最后一片纸条无声地飘下,飘落到街上的碎石里。这时,她们终于恍然大悟:胜利检阅真的结束了。
鲍博·安德逊第一个说出了这一点。
“人在哪儿呢?”她说:“那些都是机器呀,难道人没有回来吗?”
“人在哪儿呢?”普里查德太太问道,他的手紧十贴着喉咙。“人在哪儿呢?”玛丽·奎德啜泣着。
“人呢?人呢?”妇女们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喃喃声传遍全城,象一群愤怒的昆虫嗡嗡地哼叫着。
译后记:
“人呢?”
“人在哪儿呢?”
当代美国作家亨利·斯莱萨的短篇小说《胜利检阅》发出了这种痛苦的呻十吟。也可以说,这是当代西方灵魂的呻十吟。
美国的“花花公子出版社”将这篇小说收入科学幻想小说丛书之中,出版于七十年代。
虽然是幻想,但却提出了电子计算机时代一个严肃的问题,有着深刻的社会内容。
故事发生在一次幻想的核战争(也许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是胜利的一方,在纽约举行胜利检阅。纽约全城的幸存者全部是妇女,她们满怀喜说,迎接和观看胜利阅兵式,却发现她们的爸爸、丈夫、情十人和儿子无一生还,参加胜利游行的全部是电子计算机控制的庞大的武器队伍。自动控制的各种现代武器胜利归来,人却不见了。对于小说中的纽约妇女,对于读者,这结尾都来得太突然,出乎意料之外。这是一个悲惨的奥·亨利式的结尾,但内容却纯粹是现代的,截然不同于奥·亨利的作品,其中激荡着现代西方人的思想感情。这是我们在西方古典小说中无法读到的,甚至在西方近代作品中也无法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
短篇小说要短,在艺术技巧上特别讲究十精十炼集中。《胜利检阅》的中译文不到三千字,艺术上颇有值得借鉴之处。作者巧妙地运用“以乐景写哀”的反衬手法,极力渲染纽约妇女喜迎胜利的欢乐,造成后面急转直下的效果,反衬出巨大的悲痛。
对于核战争的残酷与恐怖,作者只在几个典型细节中暗示出来,不作正面描写,不追求强烈的刺激十性十。水冷箱是用铅板防护的,装口红的管子也是铅管(防止核辐线透过),珍藏的最好衣裳不经修整就完全不成样子,纽约城已面目全非……这些细先仿佛在无意中穿插于妇女们的欢乐之中,却透露出核战争的残酷,对后文的悲惨结局作了暗示。在描写丑恶时不追求廉价的刺激十性十,对于搞创作的人来路这也不无启发。
胜利的一方尚且如此,失败的一方更可想而知。通过胜利来写毁灭,显然扩大了作品的容量,深化了作品的主题。
斯莱萨的作品,对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的本质区别并未触及。使人毁灭的并不是科学技术的进步,而是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从这篇作品来看,斯莱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好象只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与和平主义者。但不管怎样,他笔下的艺术形象,让我们看到了当代西方人的思考和忧虑,仍然值得一读。要真正了解西方当代文学,也离不开对作品的直接感受与评价,我们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