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中年妇女那边的警察立即压制她，眼神十分冰冷。</P>
带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去找父母，这不是拐孩子是什么!</P>
直到中年妇女被带走，她嘴里还不断喃喃着:“他没说……他没说……”</P>
中年妇女走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陆舟身上。</P>
他们记得陆舟刚刚说过的话，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P>
“……小朋友，”过了一会儿，警察才问陆舟:“你之前是在孤……福利院吗？”</P>
话到嘴边，警察拐了个弯儿。</P>
陆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P>
“那你还记得福利院叫什么名字吗？”旁边一位年轻的警察立即问，他语气激动。</P>
其他人瞟了眼年轻警察，很快又十分专注地看着陆舟，他们也想知道陆舟究竟记不记得。</P>
陆舟却沉默了。</P>
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并不想回去。</P>
但在其他人眼中，陆舟就是忘记了。</P>
不清楚原因的人纷纷感到遗憾，少年却在这时候握住了陆舟的手。</P>
陆舟缓缓看过去，看见了少年亲和又意气风发的笑:“你去我家住吧？”</P>
没等陆舟回答，其他人却摇头了:“你一个小孩，哪里做得了主。”</P>
养一个小孩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衣食住行哪一样都要考虑，“你一个孩子都需要家里人养呢。”</P>
少年不服气，“那我打电话叫家里人来!”</P>
只要家人同意，他不就可以了？</P>
其他人乐了，“好啊，有本事你就让家人同意。”</P>
听到这句话，少年眼中才又有了笑意，他也不管其他人，就对少年说:“你在这里等等好不好，哥哥立即回家去找我们爸妈。”</P>
其他人本想笑，这还八字没一撇就连爸妈都说出口了。可看着少年的认真，他们都敛了下去。</P>
陆舟看着少年，轻轻点了点头。</P>
见他同意，少年又看向警察，却见他们挥了挥手，“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看护这孩子的。”</P>
少年这才放心，又再嘱咐了陆舟一遍才离开。</P>
等少年走后，其他人叹了口气，“还是小孩啊，想得太少了。”</P>
陆舟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P>
很快，大部分警察散去，陆舟身边只有一个年轻警察。</P>
年轻警察本来打算做一些记录，却听到陆舟开口:“我又记起来了。”</P>
年轻警察反应了会儿，想起少年刚刚的话，变得更加高兴，“那不正好，等他带家人过来了，你们正好可以一起去福利院办领养手续。”</P>
“你们刚刚说，这种事他做不了主。”</P>
“是啊，他……”年轻警察觉得陆舟的口齿太清晰了，不像是一个小孩。</P>
走神的时候，陆舟又继续开口:“他喜欢我，不代表他家人也喜欢我。而且，他的喜欢或许只维续短短一天呢？”</P>
“他可能今天过后就忘了。”陆舟睫毛翘了翘，平静道。</P>
年轻警察心中一惊，眼前的孩子真的只有六七岁吗？</P>
最终，在陆舟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把陆舟送回了福利院。</P>
少年回到家，立即打电话给父母，却得知他们都在外面出差。</P>
“萧萧，妈妈这里走不开，要不晚几天吧。”</P>
祁父的话却十分严肃:“你就是这样轻易做决定的？天下的孤儿那么多，你也要一个个收养？”</P>
“他就算忘了自己的福利院，也会有人安排到其他的福利院，不用你操心。”说着，祁父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P>
听着电话里一声声忙音，祁萧久久没有回神。</P>
他没有要收养天下所有的孤儿，他只想收养陆舟而已。</P>
可是……</P>
祁萧紧紧握住拳，他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无力，他以前真是高看了自己。</P>
原来他身上的一切，都要依赖于父母，他们可以轻易收走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P>
他的决定，他们可以轻易否决。</P>
祁萧收拾好心情，他再次回到警察局，却得知到陆舟已经回福利院的消息。</P>
看着他一个人来，警察已经彻底明白，心里不由叹了口气。</P>
虽然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但祁萧却觉得心中沉重得厉害。</P>
在知道陆舟福利院的地址后，祁萧赶了过去。</P>
陆舟再次看见祁萧，第一次喊出了“哥哥”两个字。</P>
祁萧一下子咬紧了牙，开口道:“对不起……哥哥没办到。”</P>
“没关系，我在这里很好，以后哥哥想见我还可以过来看。”陆舟轻轻说着。</P>
“你……”你说谎，如果福利院真这么好，他们第一次遇见根本不会在那么远的距离。</P>
祁萧知道，但他没有说，说出来难道他就能改变了吗？</P>
他把手轻轻放在陆舟头上，摸了下他柔软的头发。</P>
“我三天后再来看你好吗？”此时的祁萧，已经明白做不到的事情不用说。</P>
陆舟点了下头，最后看着他离开。</P>
祁萧离开前最后看到了陆舟一眼，发现他像是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离开的背影没有移开过。</P>
怔然时，陆舟与他的目光对上，朝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P>
“再见……”祁萧勉强说了两个音后就狼狈离开。</P>
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他没有资格再继续待下去才对。</P>
匆匆回到家，祁萧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他应该平复，否则怎么能进行接下来的谈判？</P>
以上次的情况看，母亲的态度温和，父亲的态度却十分强硬。</P>
但祁萧选择了父亲。</P>
比起母亲，他更知道父亲要的是什么。</P>
电话再次被接通后，祁萧的语气十分平静:“请父亲帮我收养下那个孩子，我会做到这次的克顿赛第一。”</P>
祁父像是顿了顿，“你母亲那边打算如何？”</P>
“再加上拿下数学金奖，请父亲说服母亲。”祁萧丝毫不见慌乱，冷静地说出了又一句话。</P>
“好……”祁父虽然看不到祁萧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坚定。</P>
挂断电话后，祁萧的神情却不见高兴。</P>
求人，哪怕那个人是父母，也是不愉快的。</P>
何况，主动权根本不在他手上。</P>
好在，两人最后答应下来，只是需要等祁母出差回来。</P>
“……要多久？”祁萧知道自己没有要求的权利，两人不会放下手中的事过来的。</P>
“三天，别忘记你答应下的事。”祁父说完再次挂断了电话。</P>
三天后，祁萧又到了福利院，这次却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和祁父和祁母一起。</P>
但当祁萧询问时，却不想得到一个让他面无血色的消息。</P>
陆舟在第二天就已经被领养走了。</P>
祁父祁母都是一愣，下意识看向祁萧的反应。</P>
祁萧却没注意他们，他只听到工作人员继续道:“收养小默的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女儿很喜欢小默，当然他们也很喜欢小默，只不过是因为女儿的动静才注意到了……”</P>
工作人员说了一大通，祁萧逐渐恢复血色，只是变得冷静沉默。</P>
现在这个结果，他不应该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P>
“对了，小默给你留下了一封信。”工作人员想起什么似的。</P>
三人回家时，一路上的气氛都十分沉默。</P>
这世上，还有这样阴差阳错的事情。</P>
祁母看着攥紧信的儿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P>
这件事之后，祁萧变了很多。他开始独立做很多事情，学会了自己做决定并且承担责任。</P>
他答应的事情并没有因为陆舟离开而放弃。</P>
因为他不想不遵守承诺，而且拿这种事情表示不满，是一种极其幼稚的行为。</P>
那天夜里，祁萧打开了陆舟留给他的信，里面的话却很少。</P>
哥哥我走了，领养我的是非常好的人，你不用为我担心。</P>
“非常好”是有多好？这种事情怎么能光凭一次印象就下决定。</P>
祁萧认为，陆舟的话更多的是安慰他让他放心。</P>
信上还有一句:</P>
原谅我说话不算话了，希望以后能再次见到哥哥。</P>
信上没有署名，这信上的字迹看起来比较规整，陆舟还没上过学，这写字还是问工作人员留的。</P>
据工作人员说，领养陆舟的人家只是回来看亲人的，他们自己并不住在这个城市。</P>
这一切……当真是没有缘分吗？</P>
祁萧收好信，把它小心地放了起来。</P>
福利院有定期回访，祁萧问过几次，工作人员的反馈都是很好。</P>
像是连他去探望的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