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又下了两场秋雨。</P>

天气越来越冷，毛线成了紧销货，六味斋门口每日都排着满满的人。</P>

价格没涨，但货量始终不足，于是六味斋只能将毛线限购，想要来买毛线，就要自己村子的里长开证明。</P>

你家里需要多少，就开多少的证明。</P>

里正们不会用自己的声誉开玩笑，不然是要被村民撵下台的。</P>

林水生拿着一串铜钱走到六味斋，今日是他发工钱的日子，他想买封点心送给何其珍小娘子。</P>

虽然对方不一定会收。</P>

“客官，您要来点什么？”</P>

林水生瞧了瞧柜中的糕点：“来一封雪花酥和一封凤梨酥，再来一斤奶糖。”</P>

“好嘞。”</P>

对方去包点心，林水生又道：“小娘子，我瞧城门口处贴了告示，说要招水性好的人，是要做什么吗？”</P>

百姓们消息不灵通，遇见了什么大事儿，就喜欢来问六味斋卖货的小娘子们。</P>

她们消息灵通，庄上有时还会专门告诉她们要如何回答百姓的问题。</P>

“告示上写了，圣上要招水性好的出海，去外面带回来一些好东西。”</P>

“不过得要不少时间，家中有妻儿老母，或者兄弟姊妹少的就最好不要去了，若你有出远门的条件，不妨过去试试。”</P>

“说不得能闯出一番名堂哩。”</P>

林水生心动了，他家中有两个哥哥，耶娘身子骨也硬朗，他又没娶亲，没有妻儿的牵挂。</P>

心悦的何其珍小娘子名声响亮，月钱有将近三贯，他除了之前救过对方之外，也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了。</P>

即便何其珍小娘子很感谢他，拿他当救命恩人看，可感动归感动，感情归感情。</P>

他总不能挟着恩叫人家嫁给他。</P>

傍晚。</P>

林水生抱着一堆东西回家。</P>

何其珍小娘子只收了一封雪花酥，然后硬塞给他几卷毛线，到头来他还赚了不少。</P>

挫败地回到家中，林水生一言不发地吃面。</P>

“三儿，你咋了？”中年女子瞧见儿子垂头耷脑的，忍不住奇怪。</P>

“阿娘。”</P>

林水生道：“外头贴了告示，朝廷说要招水性好的人去海外寻东西。”</P>

“我想去。”</P>

“去去去，去啥去！”女子将一筐干饼放在林水生眼前：“净会瞎折腾。”</P>

“我就是想去！”</P>

女子啪叽糊了对方一脑袋：“叫你水生，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水生的啊！”</P>

“你阿兄还叫金生木生呢，咋地他们是金木生的吗？”</P>

“都是老娘生的！”</P>

“阿娘，我真的想去，我都十七了，做啥都没做出个名堂，也就会游水。”</P>

“啊对对对。”</P>

女子拿起扫把，狠狠地扫了两下地：“你阿兄还会喷火呢！”</P>

“……”</P>

林水生无言，场面寂静。</P>

不多时，女子小声哭了出来。</P>

“阿娘？”</P>

“阿娘没事。”</P>

林水生有些愧疚：“阿娘，我不去就是了。”</P>

“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算不算个汉子！”女子又火爆开怼：“你不去，连个媳妇都讨不回来！”</P>

“人家何其珍小娘子如今可厉害得很，你呢？你瞧你丢不丢人，送人家点心吃，结果拿回来这么多毛线，到头来还赚了不少。”</P>

林水生脸色刷地就红了。</P>

“阿娘，能不能不要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