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在屋里头听着，心情却非常沉重。</P>

等顾瑾进来，就看到师父似乎不太高兴，急忙上前将礼品放在桌上，拱手行礼：“徒弟见过师父。”</P>

孙思摆摆手：“不必多礼。”</P>

他说着话，深深叹了一口气。</P>

顾瑾下意识问：“师父，怎么了？”</P>

孙思摸摸胡须：“小瑾儿啊，江川只怕是救不回来了。”</P>

这些日子，他想要将江川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不眠不休照顾着，可最多也只能续几个月的寿命……</P>

顾瑾闻言，心中酸楚不已。</P>

在京城见到江川的第一面，她观对方面容时，其实就已有心理准备。</P>

可是，她还是怀抱着希望，希望师父能够将他救回来……</P>

顾瑾沉默一会，压住心底的难受，小声问：“师父，没有其它办法了吗？”</P>

孙思摇摇头。</P>

他见徒弟神情凝重，不由叹息说：“小瑾儿啊，我们学医是救死扶伤，但我们也不是神仙，有的疾病，特别是病入膏肓的患者，我们会尽力延长他们的生命，如果实在挽留不住，也该顺其自然。”</P>

当医者，自然是希望能救活所有人，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P>

就算医术再精湛的医者，他们也会面临无能为力的局面。</P>

当看到患者死去，他们会自责，会内疚，会悲伤，这是每一个医者都要经历的事情。</P>

但医者不能被这种情绪一直笼罩着。</P>

这对将来行医，会是一个很大的障碍。</P>

顾瑾仔细聆听，心里五味杂陈。</P>

人的一生，大概就是聚散离合的一生。</P>

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P>

她想留住江川的生命，可江川的生命像是一把沙子，无论怎么挽留都在渐渐消失……</P>

两师徒心情都很难受。</P>

江川醒来时，就望见两张忧愁万分的脸。</P>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顾瑾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江大哥，感觉怎么样？”</P>

江川咳嗽一声：“劳烦孙神医照顾，我好多了，对了，妹妹和李少侠的婚事，定下没？”</P>

顾瑾嗯了一声：“定下了，不过成婚的日子，伯母和小玉姐姐都说要等你回来才确定。”</P>

她说着话，难过起来：“江大哥，伯母和小玉姐姐很想念你，要不还是去见见她们罢。”</P>

江川怔愣着，过了很久才摇摇头：“还是不了，娘亲的性子……我了解，我要去见她，只会让她伤心。”</P>

顾瑾想要再劝，江川无力地摆摆手：“多谢顾姑娘关心，这些日子，我写下许多信，也托人购置不少物件，劳烦顾姑娘按四时八节送给娘亲和妹妹，就说我一直和裴清在临江城办差，现在兵荒马乱，路途又遥远，不方便……回京，只能托镖局送些物资和信件回来，如此，也让娘亲和妹妹以后有个念想……至于妹妹的婚事，就让……她们……自己做主……”</P>

江川多说几句话，便觉得气喘不上来，只能停下来歇歇。</P>

青年面容枯槁，放在被子外的手臂更是骨瘦如柴，顾瑾不忍再看，她别过脸，轻轻回了一声好。</P>

在利州群山，她与江川相遇时，他就奄奄一息，</P>

如若不是想要护住家人，只怕坚持不了这么久。</P>

两人说话时，孙思一直在一起看着。</P>

见江川气喘不上来，忙伸手按住对方的背部：“说话耗气，还是好生休息的好。”</P>

顾瑾见状，也不敢再说。</P>

在师父的指引下，她拿走了江川准备的信件和一些小礼品：“师父，那就劳烦你再多照看些时日，我得空就来看你。”</P>

孙思惦记着更改药方，他催促着：“晓得了，你回去也多小心，这里是京城，不比乡野村落，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门，路上贵人多，万不能惹恼他们，免得引来杀身之祸。”</P>

他以前生活在京城，见过好几次权贵因平民挡路，让家丁殴打的事件，特意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