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是不是阿姨就不怪陆叔叔了。</P>
小陆烁在门口看她，自然也看见了那些婚纱图，小小的人眼里喷火。</P>
他以为这是蓝梓眉。</P>
小陆烁上前，做了生平第一件粗鲁的事情，把陆熏的素描本撕得稀巴烂。</P>
几十张，画了两年的画本。</P>
扬得粉碎。</P>
掉落在洁白的床上，掉落在陆熏的头发上，身子上。</P>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P>
白皙皮肤。</P>
茶色头发。</P>
那五官像样了陆叔叔。</P>
她几乎是立即知道这是谁，她的面孔发白低头想捡起那些碎纸……</P>
小陆烁羞愤开口：“你为什么总是出现？”</P>
陆熏面孔刷白。</P>
这时候柳太太端了水果进来，一进来就见着这两孩子，她看看四周……咦，陆先生跟传志呢！</P>
柳太太安抚住小陆烁，打电话给丈夫。</P>
她压低声音：“烁烁怎么过来了？两个孩子不对付着呢！”</P>
这个消息，对于柳秘书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P>
他挂了电话，立即对陆谦说：“孩子在医院呢！这小子是怎么摸过去的？”</P>
陆谦猜是偷听他电话。</P>
他立即赶回去，又打了明珠电话告诉她。</P>
一颗心，总算落下来。</P>
赶回医院。</P>
病房里，柳太太在打扫一地碎纸，小陆熏怔怔地坐在床上。</P>
陆烁脸上还是羞愤。</P>
陆谦走进去，他缓缓走到自己儿子身边，在他面前站着。</P>
小陆烁抬眼看他。</P>
陆谦声音沙哑：“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你怎么做出来的？”</P>
小陆烁抿紧小嘴：“你要我向她道歉吗？”</P>
陆谦如遭电击。</P>
他的心脏，在那瞬间疼痛得难以复加……是啊，陆烁是做错了事情，可是这一切的缘由不是他陆谦吗？</P>
一时间，他竟不知所措。</P>
想管教儿了，师出无名，又愧疚万分。</P>
柳秘书到底是懂他的。</P>
他过来轻声说：“回家再谈吧！您先带烁烁回家，孩子大概还没有吃个热乎饭呢，还小……也别太严厉！”</P>
陆谦心中有火，把人拎走了！</P>
柳秘书料理完那个，又来管这个。</P>
小陆熏不肯说话，被这样粗暴对待了，她也默默地坐着。</P>
柳秘书怪心疼的。</P>
他柔声说：“回头爸爸再给你买一本！比那本更好看的！”</P>
陆熏没有说话。</P>
她紧握着拳头，掌心，她藏了一片纸。</P>
那是红色婚纱。</P>
她听人说过，陆叔叔结婚那天，明珠阿姨一身的红可漂亮了。</P>
可是这一切，都被她毁了。</P>
……</P>
陆谦把小陆烁领回去。</P>
在车上，父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小陆烁在后面生闷气。</P>
陆谦开着车。</P>
这个时候他真他｜妈想抽根香烟。</P>
路口红灯时，他试图跟儿子说理：“你就不该对女孩子动粗！你想想，她被人推下楼摔断腿，还又不能说话！陆烁，爸爸是这样教你的吗？”</P>
小陆烁不肯说话。</P>
陆谦拿他没有办法，又不敢说狠话。</P>
一直到车子驶进别墅，停下时，小陆烁才轻声开口：“你是没有教过我！”</P>
小家伙说完，打开车门跳下车。</P>
陆谦看着敞开的车门，气得半死。</P>
他下车，火大地甩上车门，想进去再跟他理论理论，教育教育。</P>
但是才进大厅他就呆住了。</P>
小陆烁直挺挺地跪在楼梯那儿，柔弱的小身板挺得笔直，整个人透着一股倔强味儿。</P>
小陆幽呀呀地叫哥哥。</P>
小陆烁也只是拍拍她，轻声说：“先到一边玩去。”</P>
陆谦气笑了。</P>
呵！</P>
这么个倔法，还知道疼妹妹呢！</P>
他才想说话，小陆烁先开口了：“我做了错事！我甘愿受罚！但是我没有后悔！”</P>
这话，把陆谦气得心脏都颤。</P>
草。</P>
这早几年，按他的脾气，非得把这小子按着打一顿不可。</P>
但是现在他底气不足啊！</P>
这会儿老太太颤微微地跑过来，看见心爱的小孙子跪着，心疼得不行了上前就去拉，但是小陆烁难得倔强，死也不肯起来。</P>
他心里隐约记得。</P>
当时他撕本子时，那个萌萌眼里泪汪汪的。</P>
好像还哭了。</P>
她都哭了，他跪一下算什么！</P>
老太太拉不起来，她就转而骂陆谦：“呵！他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要这样折磨他！如果按你这个标准，那祸害不应该再回来死个十次八次？明珠娘几个为了你早些年的风流韵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能心疼别人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自己的？还是你觉得小陆烁跟小陆幽不配当你这个大人物的孩子？那改明儿我就连人带孩子一起带走，不碍着你的事！不过陆谦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可啥也不是了，大｜清早就亡了你知道吧，你还以为守着过去那点儿光环等人给你脸面呢！呸，我这个当老娘的头一个替你害躁！”</P>
陆谦苦笑：“老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P>
“一大家子好不容易团圆了！也是人家父母通情达理让人跟你回来，你这个当男人当父亲的怎么做的，是，那边是要人，但是这边就不要人了？明珠她懂事儿不代表你就能忽略她、不重视她！”</P>
说完一大通，老太太冷笑。</P>
“陆谦，我看你还得打光棍儿！”</P>
陆谦苦笑更甚。</P>
老太太骂完，心里爽利了。</P>
她觉得小陆烁心里也肯定爽利了，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大孙子跟前，给他扇凉风，一边又说：“你做出这些事儿，也不怪孩子激进！”</P>
完了她给小陆烁抹抹汗：“你真要跪，奶奶陪着你！”</P>
陆谦是真服了老太太了。</P>
明明她心里也是不赞同小陆烁的行为，也认为孩子做错了，但她先把他一顿轰，嘿，看，那小子不就服软了！</P>
这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真顺溜。</P>
只是这巴掌是甩给了他！</P>
陆谦管不了。</P>
他抱着小陆幽，也故意阴阳怪气：“听了好一阵子话，我们宝宝也累了吧！爸爸给小陆幽泡牛奶！”</P>
老太太杠他：“这大热天的，老喝牛奶不上火啊！”</P>
陆谦赔了个笑脸：“您说得对！”</P>
他想想又说：“行，我给孩子单独做饭！给我们小陆幽做土豆呢苹果派，给那傻小子做海鲜意面，跪那么久不得补补……我说傻小子你要跪多久，你好歹说个章程，我好掌握火候，端出来就吃。”</P>
小陆烁不肯说话。</P>
老太太又嘀咕：“看把孩子气的！”</P>
陆谦抱着小陆幽去厨房，才走几步，明珠的车就开了回来。</P>
陆谦目光幽深。</P>
小陆幽捧着爸爸的脸，香香，流水涂在他下巴上。</P>
她呀呀地说：“妈妈回……爸爸跪……爸爸跪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