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几盒东西放下,说:“前些天林婶回了趟老家,特意给你带来的,效果不知道,反正听她说特别管用,说是连筋带骨的。”</P>
张崇光拿起一盒看,笑了一下:“有这么管用?”</P>
霍允思没回话,他只是一劲儿盯着张崇光,半晌才开口:“听说你们昨天在机场见了?”</P>
张崇光面色一怔。</P>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霍西告诉你的?”</P>
霍允思从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抖出一根香烟来叼在唇上,在张崇光面前大刺刺地点上,过瘾地长长抽了一口后说:“你那老实巴交的司机说的。”</P>
张崇光身体靠后:“吃里扒外!”</P>
霍允思知道他不是真心怪罪,跟着又笑笑:“人是关心你!对了,有什么打算?不去看看小霍星……哎,昨晚我就看过抱过了,虽提多可爱了。”</P>
张崇光那颗心,被他戳得七零八落的。</P>
但他佯装不在意的样子。</P>
修长手指,轻轻抚摸沙发扶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问:“你姐她现在……”</P>
霍允思故意屈解他的话。</P>
他说:“挺好啊!一直单着没有男朋友,听说家里准备给她介绍对象,适合就处处,不适合就算了。”</P>
张崇光心里一紧。</P>
许久他仍是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也挺好的。女人青春有限,趁着现在找一个也挺好的。”</P>
霍允思幽幽地吸着香烟,透过薄薄烟雾看着他。</P>
一根香烟抽完,他掐掉烟头起身,道:“你也挺好的!死鸭子嘴硬呢!……东西送到了,我回去给我老婆复命!安然对你这条腿,比你自己还要上心。”</P>
霍允思离开了。</P>
片刻,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张崇光静静地听着。</P>
其实霍允思常来,最近少了些一周一次的样子,从前的时候他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来一次,来看看他、也来气气他。</P>
张崇光开始还是很抵触的,毕竟哪个男人都不想自己伤痛暴露在旁人目光下,但是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P>
有时医生给他按摩,霍允思也会在旁边,也不做什么就是坐着。</P>
但是张崇光,一直没有回霍家。</P>
他说过,他要跟霍西断了,那就断得彻底一些。</P>
她现在要找人,他这样的再回去,像什么样子?</P>
……</P>
张崇光连续一周没有出门。</P>
也不是因为腿疼,就是不想出门,就只是想在家里待着。一周后,公司有个重大项目的签约仪式,他不得不出席。</P>
地点是一家高端的商务会所。看书喇</P>
对方公司老总是北方人,豪爽,签完合同要喝两杯。</P>
秦秘书才想拦着,张崇光阻止了。</P>
他面不改色地喝完两杯香槟,嘴角含笑:“王总,我身体不适只能点到即止了,见谅!”</P>
那位王总一气儿喝下两杯白的,拍拍张崇光的肩,说:“张总的腿不方便我也是知道的,真想不到张总这样豪气,这个朋友我交定了。”</P>
秦秘书面色不好。</P>
张崇光微微地笑着,但是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特别是离开时他是坐着轮椅走的,喝大了的王总还要给他推轮椅。</P>
张崇光婉言谢绝。</P>
出了电话,秦秘书眼圈发红,她低声说:“这种合作人以后咱们就不要了,说话一点分寸也没有。”</P>
张崇光面无表情地说:“财大气粗的煤老板出身,没什么脑子,钱最好骗!不跟他合作是我们的损失。”</P>
秦秘书还想说什么,张崇光止住了她:“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合同已经签了。”</P>
秦秘书清醒:“是我越界了。”</P>
张崇光没有苛责,正准备一起离开,蓦地他看见了霍西。</P>
她跟一位男士从外面进来,并肩而行,看着是认识的。</P>
男人40不到的样子气质温文尔雅,长相也很不俗,跟霍西走在一起十分相配……张崇光怔忡,这是霍西的相亲对象吗?</P>
这么快……</P>
他手指微蜷,怕霍西看见自己,对秦秘书说:“推我到那边去,我想……抽根香烟。”</P>
秦秘书亦看见了,她的唇动了动,片刻还是把上司推到一旁的过道。</P>
短短10多米的距离,她觉得犹如千斤。</P>
她甚至是想哭。</P>
轮椅停下,她哽着声音道:“张总您其实可以告诉霍律师的……”</P>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是为了保护她才成为一个废人,再让她可怜可怜我……让她留在一个废人身边侍候,让她每日帮我擦那残破的躯体?”</P>
张崇光自嘲地说着,心都颤了。</P>
秦秘书控制不住自己,走到一旁去了。</P>
张崇光就摸出一根香烟来,其实他是不能抽烟的,会让他的腿疼加剧,但有时实在忍耐不了,就像是现在一样,他需要一根香烟……</P>
方才,在看见霍西跟旁人一起。</P>
那股自惭形秽到了极点。</P>
他张崇光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壳子里,不敢出来……如此可悲可笑,又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