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手让辞镜、辞树远行,亲眼目睹孩子以身祭阵。
他未能教导好花辞玉,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刀刃对向自己。
他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焉能像牲口那样,被桎梏束缚在囚笼,活生生地抽掉筋脉和骨头。
“堕魔,便是十恶不赦之罪。”
剑百鸣声如洪钟,眼底冷霜翻涌卷起千堆雪,“她罪大恶极,还需要我与你细细数来吗?你身为花家之主,战神之父,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花家双子战神尚且知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岂能只顾一己之私,放任堕魔之女,祸害人间!”
氛围,如杀。
空气里,藏着吃人的刀子。
花满山绝望如斯,只剩下一腔孤勇。
“错了——”
陈王后略有沧桑的声音响起,登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剑百鸣侧眸看向高墙之上身披水墨长裙的女子。
他见过她。
前王后,陈瑶瑶。
区区云都前后,岂敢教他做事?
剑百鸣的唇角,裂开了一抹轻蔑地笑意。
“错了?错什么了?”
北野湉湉问:“自古堕魔,不得好死,向来如此,有何错之?”
“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陈王后反问。
“陈王后,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北野湉湉冷笑,悄然间,对陈王后神识传音:“你当真以为叶楚月是为了你族英魂和你家小儿进入的象牙塔吗?你错了,她叶楚月进入象牙塔,是另有目的。她一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真以为,她是以德报怨之人?云都前王几次三番对付她,她还会为了前王部下闯九死一生之路?醒醒吧——”
陈王后眸光一闪。
她深深地看了眼痛苦嘶吼的花清清。
少女的身上,血线越来越多。
漂亮的光,流着猩红的血。
半人半鬼,如兽似魔。
她深吸了口气,直视北野湉湉的眼睛。
“湉小姐,我只相信,我所看见的。”
算计又如何?
丈夫倒塌。
云都群龙无首。
难道就只有叶楚月一人在算计吗?
在座的诸君,哪个又是圣人。
谁又比谁算计的少呢?
“我家破人亡,孑然一人,不惧律法。”
陈王后在高墙之上走动了几步,轻挥了下宽大的水墨袖衫,飘飘兮似在翩翩起舞。
“敢问百鸣阁下,若因当初有堕魔者做了杀人放火之事,就要将所有堕魔之人扼杀掉。”
“那么,人族但凡有人罪恶滔天,为何还允许其余人活着?”
“再问百鸣阁下!”
“花家少主堕魔,何故堕魔,她既是天生的堕魔体质,为何偏偏今日堕魔?”
“她亲眼目睹两位战神为了天下人而祭阵,而献身,但这天下人,可曾善待花家?”
“她亲眼看见兄长花辞玉弑父,看见大义之人叶楚月为祈祷亡魂或将死在象牙塔。”
“她悲恸万分,方才堕魔。”
“若辞镜辞树两位战神还在,又是否会把弟弟花辞玉教导好,杜绝后面的事,是否就会阻止花清清的堕魔?”
“若是如此,堕魔之元凶,当是这天下人!”
“因为,花家战神,为天下人而献身。”
“堕魔之元凶,当是上界诸尊。”
“因为!花家战神祭阵缝补界面压制,是怕海神界重蹈下界之陆,近万的下界大陆只剩下三百多陆!在座的诸位,当真,不怕……吗?”
“三问百鸣阁下,究竟是堕魔可怕,还是……做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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