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友刚要辩解,柳忱却制止了他:“别急,我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了,你再一并解释。刚才说的还只是承平四、五、六三年间的账目,承平七年、八年的账目就更有问题了。”</P>
“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减少啊?”达奚友反问道。</P>
“是没有减少,可也没有增加啊!承平七年秋,‘平原商号’京城分号和‘第一楼’同时开业,地点都在天祥县辖区,短短两三个月收入就达到了七十多万贯,商号如实上交了两万贯的住税,可你天祥县当年的住税收入依然是十五万贯多一点;去年,‘平原商号’和‘第一楼’在京收入总额达到了三百万贯,上交住税九万贯,而天祥县去年的住税收入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十五万贯!你如何解释?</P>
你可别说是因为有其他商户倒闭了啊!咱们开头就说了,商户总数并没有太大变化。”</P>
达奚友脸色顿时煞白,他丝毫没有怀疑柳忱所说的“平原商号”纳税数额的准确性,毕竟是人家自家的生意,没人比他们自家人更清楚了。可如何解释真是让他犯了难,他低头不语,苦思良策。</P>
柳忱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道:“达奚县令,你如果解释不出来,我倒有个猜测不知准确与否?你们天祥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人为控制着上报的商税金额,无论收多少一律报十五万贯,那就意味着你们历年所报之账全部都是假的,不光在你任内,包括你前任,甚至可能还包括前前任!这件事你知道吗?”</P>
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P>
说知道?那好,钱在哪儿?交出来,完了还得治你个贪墨之罪!</P>
说不知道,手下人偷着干的?也行,至少参你个玩忽职守!</P>
怎么说都不对呀!他跟宋激一样无言以对了。</P>
郑澹见达奚友受窘,连忙试图解围:“柳世子,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能否先放下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让各位县令离开吧,再不出城,这城门可就要关闭了!”</P>
“离开?你去看看还离得开吗?”柳忱笑着示意郑澹往外看。</P>
果然吴琢、程岩、张峭等人都在堂外探头向里张望,几位参军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P>
“你们怎么还没下值?”郑澹疑惑地问道。</P>
“走不了了,郑判官,秦王殿下走的时候将仪门从外面锁了,所有的角门也都锁了,还有土兵在外把守,所有人都被封在了二进院以内,谁也出不去了!”程岩忙道。</P>
众人大惊,忙快步走到仪门前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P>
“喂!谁在外面?来个说话的!”郑澹大喊道。</P>
连喊了几声后,果然来了一个人,正是中午来送饭的小滕。</P>
“郑判官,您别急,晚饭一会儿就到,等会儿我让人从墙头上把食盒顺进去,麻烦您自己拿进去!”</P>
“谁问你饭食的事了!我问你为何要锁门?!”</P>
“那自然是殿下的吩咐了!”</P>
“殿下为何要将我等关在这里?”</P>
“小人不知!”小滕回答的很干脆。</P>
接下来无论郑澹问什么,小滕都是一问三不知,郑澹气得直跳脚却无可奈何。</P>
众人无奈只好回到堂上,见柳忱依旧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显然他是早就知道封门之事了。</P>
“柳世子,您跟殿下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P>
柳忱依然是温和地笑着,仿佛刚才那连番诘问不是出自他口。</P>
“没什么,只是殿下想要盛情款待诸公,又怕诸公推辞,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方式留人罢了!放心,府衙里空房间多的是,足以安排诸公下榻!”</P>
这种鬼话自然没人信,可也没人敢公然说不信,众人一时没了主意。达奚友、宋激、申锡、岳嗣业这四位是被点了名的,心中各自惴惴,另外四位没被点名的,除了章乃琳外也都忐忑难安,谁也不知道今晚的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