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父亲撒手不管,高涉心里是有怨气的。</P>
他的确不是个善于教子的好父亲,从来都不是。事前不管教,事后一弃了之,这不就是他的一贯作风吗?</P>
想当年,二弟高陟犯事被抓,父亲嫌弃他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便直接将他赶回老家囚禁起来,结果没过几年,二弟便生生憋屈死了。</P>
亲儿子尚能如此对待,何况孙子乎?</P>
儿子只有三个,他都不在乎少一个,孙子有十多个,更是少一个不少,他又怎么会在乎呢?</P>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而已!</P>
不行,必须想办法自救!攻守同盟是不可行的,还能有什么办法呢?</P>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他的脑中。</P>
“老爷,三老太爷和六老太爷来了!”正在高涉苦思良策之际,下人进来通传。</P>
“快请进来!”</P>
不多时,两人联袂而来,一人年近六旬,与高季昌年龄相近,另一人稍年轻些,大约五十不到的样子。</P>
二人的步态都有些着急,进门来,那年高者便先喊叫起来:“侄儿啊,我听说英儿回来了?那蒙儿怎么没一起回来呀?到底怎么回事呀?”</P>
“对呀,还有我家老幺高埗也没回来,快把英儿叫出来问问!”另一人也道。</P>
“三叔、六叔,你们先别急,先坐下,听我说!”高涉将自己的分析、想法跟二位叔父讲了一遍。</P>
二人一听双双吓了一跳。</P>
“弹劾秦王?开什么玩笑!”三老太爷高季晟眼睛顿时瞪了起来。</P>
“孩子们还在京兆府押着,这个时候弹劾秦王,那不是找不痛快吗?”六老太爷高季昱也摇头反对。</P>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让秦王低头!高家与秦王素有旧怨,当年的宫变我们站在了陛下这一边,难道你们还指望秦王会忘了这一切吗?”高涉冷冷地看着二位叔父道。</P>
二人沉默了。高涉的话是有道理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家孩子,也完全有理由将秦王这即将到手的功劳搅黄,毕竟此人若是即位,高家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P>
“要出手那就要一击即中,只靠高家是不够的!”屏风后传出一人的声音,正是高季昌。</P>
“大哥,您在家呢,没看见您,还以为您没在呢!”高季晟、高季昱忙站起来打招呼。</P>
高季昌右手虚按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落座道:“原本这事我是真不想管,可又怕你们胡乱出手,再害了自己。”</P>
“是啊,大哥,还得您拿主意呢!”高季昱笑道。</P>
“老大这个主意不是不可行,但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如此施为。一旦走出这一步,我们高家可就彻底跟秦王撕破脸了!”</P>
“父亲,难道现在还不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吗?他前几日让手底下的阉人当街打了三弟,今天又算计英儿,下一步难保不会冲着你我来!他对高家的敌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我这样做也不仅仅是为了英儿、蒙儿他们,更是为了整个‘紫照堂’高家!”</P>
“可抓人、放人这事儿不都是许衍干的吗?”</P>
“三叔,您老怎么糊涂了?许衍是秦王的下属,没有秦王的首肯他能做这些事吗?他们故意将抓捕时间定在冠礼的同时,显得此事与秦王无关,这更是欲盖弥彰!”</P>
“大侄儿说的也有道理,撕破脸就撕破脸,反正我看这秦王也未必有机会登基,谢大将军手握兵权,他能眼睁睁看着秦王上位?您说是吧,大哥?”高季昱问道。</P>
高季昌没有理他,转头问高涉道:“老三呢?备一份厚礼,让他陪你去找一趟谢大将军,请他务必帮忙!”</P>
高涉眼前一亮,明白了父亲所想,立即起身去找高频了。</P>
“你俩也别闲着,朝中总有些亲朋故旧吧?多去联合一些人,尤其是也有子弟被抓的人家,让他们一起弹劾,总好过高家单打独斗。我不方便出面,你们多辛苦些。还有老四、老五,把他俩也叫上!出手大方些,别小家子气,这是生死存亡之事,不要太过计较!”</P>
“诶,大哥,那我们去了!”</P>
把人都打发走了以后,高季昌独自站在厅中紧蹙双眉,茫然地望着远处。他承认自己这一步棋有赌的成分,赌赢了固然全家平安,甚至日后还可能更上一层楼,可万一赌输了呢?</P>
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P>
他闭上了双眼,努力地不去设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可越是不愿去想,就越是挥之不去,他烦躁地在屋中踱来踱去,焦虑地等待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