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可以确认,考题泄露属实,但林正夫本人并未参与也不知情;其治家不严属实,科场舞弊为假。</P>
“啪”地一声响,承平帝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奏疏上,惊得薛尚一哆嗦。</P>
正在此时,吕元礼应召前来,同来的还有元瑶。</P>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P>
“回陛下,”吕元礼道,“陛下命奴婢查痘毒来源一事已有眉目,适才正好在与姜姑娘一起检查证据,便顺便一起来了。”</P>
“你详细禀来!”承平帝顿时竖起了眼睛。</P>
“奴婢查到正阳宫中近日只有一个新人,是个撒扫的宫女,此人刚进入正阳宫没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殊为可疑,便先查了查她的来历。根据入宫时记录的户籍,奴婢派人找到了她家里,经过走访发现她家里曾经因为一件琐事与林家人发生过争执,在那次争执中,她们家吃了亏,对林家怀恨在心。有了这一点,奴婢便重点搜查了她的住处,果然在她的衣物中发现了一只毽子,跟齐王殿下每日玩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经过贵妃娘娘的辨认,在她屋里搜出来的那个才是真的,殿下最近在玩的那个反而是假的,两个毽子极为相似,若非因为真的那个是娘娘亲手缝制,针脚处有细微差别,几乎便无法区分。奴婢怀疑那个假毽子便是痘毒来源,便请了姜姑娘来帮忙检查。姜姑娘将那毽子剪开之后,果然在内侧发现了脓液的痕迹,奴婢正要去审问那宫女,恰好陛下使人来唤,奴婢便和姜姑娘先来复旨了。”</P>
“那照你的意思,她是因为与林家的私怨才要谋害皇儿的?”承平帝皱了皱眉,感觉这个理由有些牵强。</P>
“奴婢还未审过那宫女,说不好,不过目前来说没发现她和谁有私下来往。”</P>
“那就去审!该用刑用刑!”</P>
“呃......陛下,”薛尚插话道,“有一事奴婢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报。适才底下人来报,昨夜羁押在慎刑司的一名宫女自缢身亡,似乎——就是吕都知所说的那位!”</P>
“什么?刚查到她她就死了?薛尚啊薛尚,你替朕管的好家呀!”承平帝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薛尚。</P>
“奴婢失职,请陛下重罚!”薛尚连忙跪地请罪。</P>
“陛下,此事乃慎刑司失职,与薛都知实无多大关系,薛都知在宫中操劳一生,一向勤勉尽忠,岂可因底下人的偶有疏忽而予以重责?求陛下开恩!”吕元礼也赶紧求情。</P>
“偶有疏忽?这是偶有疏忽吗?刚查到那宫女可疑,人就死了,岂非太巧了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宫里有内奸!你说说朕不罚他罚谁?还有你吕元礼!还好意思替别人求情?你说说你又是如何办事的?为何消息会泄露出去?!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P>
“奴婢有负圣恩,不敢推诿!请陛下重罚,以儆效尤!”薛尚老泪纵横,连连磕头,头上的交脚幞头滚落在地,露出了额头上的殷殷血迹。吕元礼也跪在地上不敢搭腔。</P>
承平帝刚欲开口,却听得耳旁一女子的声音传来:“陛下,您该换药了!”</P>
吕元礼蓦地心惊,偷眼瞧向元瑶,心道这女子如何这般大胆?又暗暗为她捏了把汗。</P>
不料承平帝竟丝毫不以为忤,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元瑶上前为承平帝除去袜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脚上的伤口,并换了新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承平帝未发一言,甚至没有抱怨疼痛。</P>
包扎结束她便退在了一旁,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手上轻柔的动作却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将承平帝烦躁的心情安抚了下去。</P>
看着眼前老奴的满头白发,又想着他一生都耗费在了这深宫琐事中,一向兢兢业业,自己少时也并非没有得过他的照顾,承平帝的心顿时软了大半,没好气地道:“跪在这儿有个屁用?去查去!慎刑司昨夜值守之人必有内奸!若不肯招,便统统打死!”</P>
“奴婢遵旨!”薛尚如蒙大赦,退出了大殿,吕元礼和元瑶也跟着退了出来。</P>
站在廊下,薛尚从袖中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心中一阵后怕。</P>
“薛都知!”</P>
听到有人唤他,薛尚连忙转身:“姜姑娘,有事?”</P>
“这里有些外用的药膏,您拿去擦擦,好的快些。”元瑶从随身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瓶子递给了薛尚。</P>
薛尚忙双手接过,连连道谢。</P>
望着元瑶远去的背影,薛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