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桦大喜,忙欲率护卫进宫,忽有一人从远处急奔而至,大声喝止道:“殿下不可!”</P>
祁桦定睛一看,原来是平章政事崔翰。</P>
崔翰望着城头已然变换的王旗,神色大变,忙拉住了祁桦的马头低声道:“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P>
“崔平章,你怎么会在这里?”祁桦有些警惕地望着崔翰,此前梁颢跟他分析的崔翰可疑之事他还没有忘。</P>
“臣今夜值守政事堂,刚才见宫中有兵马调动,恐有异动,故而出来查看。您现在不宜进宫,万一有埋伏就万劫不复了呀!”</P>
申东观听他说的有理,便也多了个心眼,劝道:“殿下,要不让属下先去看看,以防有诈!”</P>
祁桦闻言有些犹豫,余勇见状忙道:“殿下,天就快亮了,百官马上就要来上朝了,可遗诏还没拟好呢,您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而且,再过半个时辰禁军就要换班了,到时候难免被人发现异常......”</P>
“殿下,万万不可!”崔翰再次拖拽马缰,急切道,“殿下无故带人持械入宫,一旦事败,便是谋反,届时您如何面对陛下?”</P>
“崔平章,陛下已经驾崩了,孤要进宫拥立新君!”</P>
“陛下驾崩了?您是听谁说的?”崔翰大惊失色。</P>
“这你就别管了!”</P>
“殿下,此事真伪未辨,您不能贸然进宫,否则难免遭人非议!”</P>
“崔平章,您老拦着殿下干吗?难道谢大将军还会害殿下不成?您再拦着就真的要坏大事了!殿下已经带着人闯到宫门口来了,就算现在收手,难道便不会遭人非议了吗?殿下,马上就要换班了,再不进去就真的来不及了!”余勇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禁军换班的号角声。</P>
“进宫!”祁桦不再犹豫,打马直入宫门,申东观无奈紧紧跟在后面,崔翰眼见祁桦不听劝告,面如死灰。</P>
万岁殿外,果然谢宣正在来回踱步,一副焦灼不安的样子,见到祁桦方才松了口气。</P>
“殿下,陛下已经龙驭宾天,臣逼着今夜值守的翰林学士草拟了一份遗诏,只等您过目就可以用玺了。”</P>
“陛下遗体呢?孤要先看看。”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承平帝是否真的死了,在这一点上祁桦还算冷静。</P>
“陛下遗体在后殿,这边请!”谢宣说着将祁桦引到了万岁殿后殿,殿中容纳不了许多人,因此只有申东观跟了进来,其余护卫则留在了殿外。</P>
后殿之内,承平帝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犹如十年前那一晚延佑帝躺在榻上一般无二,谢皇后坐在榻前擦拭着眼泪,吕元礼侍立一侧,满面愁容。</P>
祁桦小心翼翼地走近榻前,伸手便欲去查探承平帝的气息。</P>
忽然,承平帝睁开了双眼,两道阴冷的目光直射祁桦,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更是充满了恨意:“老七,你就这么盼着朕死吗?”</P>
祁桦惊得大叫了一声跌坐在地,申东观的刀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腰眼就被身后的两名内侍持匕首扎透,倒在了血泊中。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和惨呼之声,发生了何事不言而喻。</P>
“谢宣......你出卖了我!”良久之后,祁桦才反应过来,沙哑着嗓子发出了最后的质问。</P>
“殿下这话可就不对了,臣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殿下企图拉拢臣一同谋反,这本就是痴人说梦,又怨得了谁呢?”谢宣望向祁桦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报复的快感。</P>
祁桦万念俱灰,这么多年的谋划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而且败的是如此快速而彻底!</P>
“老七,朕这么多年虽然没有重用你,但也没有薄待你,你为何要弑君谋反?”承平帝坐了起来,指着祁桦怒道。</P>
“哼!皇长兄也没有薄待你,你又为何要篡位?你做得了初一就不允许别人做十五吗?”事到如今,祁桦倒也不屑于做那摇尾乞怜的可怜虫,反而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心里话了。</P>
“哼!你少把责任推到朕头上!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谋逆的原因吗?”承平帝冷笑着将一份奏章摔到了祁桦面前。</P>
祁桦疑惑地捡起了奏章,只见上面将自己当年如何谋害延佑帝、与刘贵仪私通等事原原本本写了出来。</P>
“祁翀出京前就料到了你会趁他不在有所动作,托柳明诚给朕上了这一道奏本。果然啊,还真让他说着了,你一边刺杀他,一边造朕的反,挺忙啊你!哼,怎么着,就为了扶你那个小崽子登基?”</P>
祁桦一惊,但还是本能地反驳道:“什么小崽子?是我自己想当皇帝,关别人何事?”</P>
“还嘴硬,是吧?”承平帝冷笑道,“来人,将那个小兔崽子带过来!”</P>
话音刚落,就见祁翎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拖了进来,拎着他的正是殷天章。</P>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跟七叔真的没那么熟,他的事儿臣一无所知啊!母后,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祁翎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来就抱着承平帝的大腿大呼冤枉。</P>
承平帝厌恶地将他一脚踹开,冷冷道:“父皇?七叔?哼,恐怕你这两个称呼一个都没对吧?殷天章,把你听到的说给大伙儿听听!”</P>
“是,陛下!奴婢自到晋王殿下身边伺候以来,不止一次听他暗地里诅咒陛下和齐王早亡。齐王染病后,晋王欣喜不已,说这个法子果然屡试不爽。还有,那位碧玉姑娘的孩子跟越王殿下滴血认亲后,晋王殿下大怒,说越王殿下又有另一个儿子了。”殷天章不疾不徐地说着,祁翎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