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述仿佛是宇文融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就在他彷徨无助之时,连述再次上门送礼,数量比上次还多了一成。宇文融不再犹豫,立即悉数收下,当场就给了手下人丰厚的赏赐。</P>
果然,钱到位什么都好说。饭菜也可口了,茶水也及时了,护卫们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宇文融也总算安心了。</P>
可这件事他回来之后是没有跟田文昭提过的,一来是怕田文昭误会,二来也是他自己有私心,不想分田文昭一杯羹。</P>
如今田文昭点破此事,他心中一阵慌张,连忙辩解道:“殿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是迫不得已啊!”</P>
“哈!这世上只有迫不得已送礼的,还没听说过迫不得已收礼的,伯通兄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P>
“不是,我真的是......他们要杀我......我不收礼他们会毒死我......我的护卫……渝王下毒......”宇文融急得语无伦次,试图将事情解释清楚。</P>
可他越急越说不清楚,田文昭终于不耐烦地拂袖而去,并下了逐客令:“将他赶出去!以后不许这无耻小人再登我的门!”</P>
“殿下!殿下!您听我说呀......不是您想的那样……”</P>
被拖出去的路上,宇文融还在喊个不停,直到王府大门在他眼前关闭,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已经失去了田文昭的信任!</P>
宇文融仓皇回到府中,却见夫人正送客出门,瞧那人衣着正是内廷供奉。</P>
“老爷,我跟你说,我刚刚给画师塞了不少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他说这次太后打算为陛下立后并纳贵、淑二妃,这不正好就是三家吗?也就是说咱们女儿保底也会是淑妃,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呢!”宇文夫人喜气洋洋跟着宇文融进了书房。</P>
“你是说,咱们女儿是肯定会入宫的,不至于空欢喜一场?”宇文融心念一动,停下了脚步。</P>
“那是啊!我看呐,太后娘娘这是要拉拢咱们家!你想啊,那两家是谁?罗太傅!那是帝师,与陛下感情最为深厚。还有贾尚书,听说这次就是他出力逼死了田啸,那陛下肯定要回报他的呀!唉呀,这么一说,咱们女儿当皇后恐怕希望不大呀!不过也没准儿,毕竟咱们宇文家的根基可比那两家深厚!诶,你说,太后会不会因为与大妹妹和田啸的过节而记恨宇文家呀?可大妹妹都去了那么些年了,如今田啸都死了,应该不至于再计较了吧......”</P>
宇文夫人还在为自家女儿是否能当上皇后而患得患失,兀自唠叨个不停,宇文融的心思却已经飞了出去。</P>
既然与田文昭之间已经生了嫌隙,再想弥补显然很困难了。以前跟着田文昭,主要是指望田啸登基,在这件事上他们目标一致。但如今田啸已死,宇文家族已经失去了投机的对象,这个时候再跟皇帝作对就属实是不智了。偏巧娄太后此时递过来橄榄枝,拉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那么要不要就势抓住,改换门庭呢?</P>
再联想到今日朝上的变故,宇文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要变天了!</P>
站队要趁早!作为世家子弟,宇文融这点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看来必须得做点什么了。</P>
“你出去,我要写奏折。”宇文融突然打断了夫人的喋喋不休,吩咐道。</P>
“啊?”宇文夫人一愣,但见丈夫眉头紧锁,知道他是有正事,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边走边嘟囔道,“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待啊?我还得去给女儿准备嫁衣呢!这事儿可不能马虎,我得亲自盯着......”</P>
今日朝堂之上,田文昭看似全身而退,但却也让许多敏锐之人看到了事情的变化。</P>
自这一日起,弹劾田文昭的奏折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通政司的案头之上,弹劾的内容则五花八门,有说他举止不端不敬君王的,有说他独断专行不纳谏言的,有说他王府逾制的,还有说他御前失仪的,不一而足,这其中也包括来自宇文融的奏折。</P>
由于皇帝没有亲政,朝臣所上奏折按例都是交由摄政王处置的。望着厚厚的一摞弹劾自己的奏章,田文昭突然莫名有些心慌。问题不在于弹劾的内容,问题在于朝臣明知这些奏折会到他的手里,仍敢于公然弹劾他!</P>
这件事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他摄政王的权威受到了挑战!</P>
尤其是来自宇文融的攻诘,这等于是明着告诉天下人,他田文昭已经失尽人心!</P>
“凡一切政事及批票本章,不奉上命,概称诏旨。擅作威福,任意黜陟。凡伊喜悦之人,不应官者滥升,不合伊者滥降,以至僭妄悖理之处,不可枚举。伏原重加处治。”</P>
好个“重加处治”啊!宇文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果然背叛了孤!</P>
可笑!你们以为区区弹劾就会让孤屈服吗?孤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孤的板子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