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思忖片刻正色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怎么这么重?你是科举正途出身,年纪又轻,只要不犯大错,步步升迁是必然的,谁能说出什么来?就算你不娶郡主,就能保证不被他人造谣污蔑?官场之上从来不缺龌龊之事,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还能做事?凡事谨慎一些是不错的,但也要有个度,你若是过分谨慎,倒不是个能任事的性子了,那我将来反而不敢重用你。”</P>
听祁翀有批评之意,梁睿也不敢顶嘴了,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P>
柳忱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道:“幼德,那初柔表妹我也是见过的,容貌秀丽、品性端正,跟你绝对般配,我可以打包票的!如此良配,你若是错过了,今后可有你后悔的!”柳忱边说边给梁睿递眼色。</P>
梁睿也明白话说到这里,他再矫情就不合适了,便就坡下驴道:“殿下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臣茅塞顿开。这门亲事臣可以答应,不过,臣有个条件,望殿下允准。”</P>
“说!”</P>
“按照惯例,一甲前三名应该留在翰林院任职,臣请殿下破例一次,放臣到地方做个县令,臣愿从一县治起,用政绩换升迁!”</P>
“你有这个志气倒是不错,”祁翀笑道,“不过,也不必破例,这次的新科进士本就是要都放出去巡视的,原本打算留下一甲三人,既然你也想出去,那就干脆一个不留,全部放出去就是了。”</P>
“巡视?”</P>
祁翀点点头,将前日商议的巡视制度说与二人听。</P>
“殿下,您将我也放出去吧!我也不求做官,只想多查处几个贪官!”柳忱笑道。</P>
“你?”祁翀斜觑了柳忱一眼笑骂道,“说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文越,你今日将我诳来,不是来‘救’幼德的吧?你就是打算让我劝幼德接受这门亲事,对吗?行啊你,学会耍心眼儿了,还骗到我头上来了!”</P>
柳忱脸一红,连忙跪倒:“臣就是想着幼德还没媳妇儿,初柔表妹可堪良配,所以就......臣知罪,愿领责罚!”</P>
“那就罚你出去巡视一年,一年后再回来。到时候若是不长进,还要加罚!”</P>
柳忱大喜,连忙谢恩。</P>
“行了,鲁王都快急死了,请他进来吧!”祁翀指了指院子里来回踱步的祁檩道。</P>
韩炎一声“请”字,祁檩火急火燎就进来了,满眼期待地望着祁翀。</P>
“五叔,也不必签什么婚书了,这门亲事就算是孤做媒,回头让梁经略差人上门提亲就是了。”祁翀言罢又将祁檩叫到一边低声道,“二叔怕是撑不过两天了。国丧将至,初柔妹妹反正一年之内也出不了阁,你们也不必太着急。我让幼德出去一年,一年之后等他回来,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嫁女儿,如何?”</P>
“诶诶,都听太子的!”祁檩忙不迭地点头,嘴角乐开了花。</P>
“行了,五叔,闹也闹够了,弄点吃的来吧,为你家这点事,我还没用晚膳呢!”</P>
“有有有,这就让人上菜!来人,传膳、传膳!”</P>
事情定了下来,氛围便轻松了许多,只是梁睿看鲁王的眼神依然有些拘谨,而鲁王看梁睿同样有些尴尬,一对准翁婿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P>
为了缓解尴尬,祁翀有意岔开了话题:“五叔,宗学那事你得放在心上,过完年就要尽快开学。王弘之外放和你接任的令旨明日就会发出来,你尽快跟他交接。”</P>
“地点设在哪儿呢?”</P>
“就在秦王府吧!秦王府东西两路给了将作局,中路大殿将作局不敢用,怕有僭越之嫌。我想着,空着也是空着,便给宗学作为教学之所吧。日后,不但各家宗亲子孙、贵族子弟,便是皇子、公主也可入宗学读书,如此便不算僭越。”</P>
“那我这就让人去收拾收拾。”</P>
“嗯,钱从宫中内帑出,需要用钱你直接找韩炎,需要用什么东西,就吩咐连述去办。”</P>
二人边吃边聊,又说了许多细节,然后话题便越扯越远,最后又绕到了这次科考上。</P>
“崔佑自杀了。”祁檩突然冒出来一句。</P>
“谁?”祁翀一时没反应过来。</P>
“崔佑,就是被殿下褫夺了殿试资格那个。”</P>
“哦!”祁翀这才想起来,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褫夺崔佑的考试资格并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要建立起政审制度,只是想不到这个崔佑竟如此刚烈,成了第一个牺牲品。</P>
“唉!考不了科举不代表人生就完了,何必如此呢?”祁翀摇摇头感慨道。</P>
“是啊,这小子忒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