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你说这个杨钺是真通透还是假通透啊?”回宫的路上,祁翀反复思索着杨钺的种种表现,似乎确实挑不出什么破绽,“若真是说放下便放下了,倒也是安乐公一般的人物!”
“奴婢安插在他府里的人盯了有些日子了,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动,每日就是看看戏、听听曲儿,有时候自己也扮上唱两句,据说唱的还不错呢!”韩炎笑道,“他畏惧曹元方甚于陛下,也是有其合理之处!陛下宽厚,能容他活命,曹元方若篡位,他是必死的,杨钟就是例子!”
“那倒也是!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提供的名单你都要再确认一遍,若有异常......”“杀”字还未出口,祁翀突然闭口不言了。
就在那个念头刚蹦出来之时,祁翀就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曾经的他也是以“仁懦”着称的,如今怎么动不动就会起杀心呢?
他回想了自己近日的行为,好像越来越喜欢训斥人了,也越来越享受臣子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权威感了——他变了!
他想起了前世学过的那个着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不由得冷汗直流,果然环境是会改变人的!
齐冲啊齐冲,你还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吗?
晚膳后,祁翀遣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再次进入国图,在那个大屏幕前输入了一个问题:“我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发展专员吗?”
输完以后,祁翀静静地望着大屏幕,期待能有一个回答。
此前祁翀不是没有输入过问题,但少有回复的时候,这次他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委员会是否会给他答复。
等了大约五分钟屏幕都始终没有出现新的文字,祁翀失望地准备离开了,就在此时,屏幕忽然亮起,一行文字出现在上面:“不是的,您是这个世界的第十七位发展专员。”
“那之前的十六位呢?”祁翀忙不迭地追问道。
“失败了。”
“为什么?”
“环境改变人。”
“什么意思?”
“在一个人和整个世界的斗争中,坚持还是妥协,这是个问题。”
“所以他们都妥协了,融入了这个世界,接受了这个世界固有的逻辑,对吗?他们最后都放弃了,对吗?”
“是的。”
“那放弃的结果呢?”
“抛弃!”
“什么意思?说详细些!”
这次,大屏幕再没有动静了,无论祁翀如何追问,都不再回复。
祁翀颓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任务的沉重性!
掌灯时分,罗汝芳结束了连续三日的监考,回到了家中,却见罗颋正在桌子前扒拉算盘。
“怎么还算起账来了?”
“爹,您回来了!”罗颋忙站起身来迎上去,“这几天累坏了吧?您快歇歇,和伯,倒碗水来!”
罗汝芳坐了下来,指了指算盘又问道:“你这算什么呢?”
“算我的俸禄够不够维持全家开销呀!”
“算这个干嘛?”罗汝芳一脸错愕。
罗颋这才想起来父亲可能还不知情,忙解释道:“您还不知道吧?陛下昨日在朝上发了火,将内阁骂了个狗血淋头,内阁全体罚俸。您哪,挨骂是躲过去了,可罚俸躲不过去呀!罚一年呢!接下来一年咱家都得靠我的俸禄过日子了,我能不精打细算一些吗?”
罗汝芳摇头苦笑:“这还真是个大‘惊喜’!”
父子正说话间,老管家和伯来回话:“老爷,宫里来人了!”
罗汝芳大惊,忙迎了出去,只见院中站着一个人,正是吕元礼。
“原来是吕都知,失迎失迎!”
“见过罗阁老!阁老连日辛苦了!”吕元礼忙躬身施礼。
“吕都知客气,里边请!”
进屋之后,吕元礼开门见山道:“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送礼的。哦,陛下说了,不必跪接。”说着便将手里端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