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独自生着闷气,外面的招商会也接近了尾声。
“今日所有的招商项目已全部结束,各位没能找到心仪项目的东家也不必气馁。平原商号在各地都有分号,而且各州都设有工商会,各位只要加入工商会,就可以第一时间获得最新的商机。而且,工商会下设的钱庄还可以提供低息贷款,为资金不足的商家提供支持......”
桑玉奴还在卖力地介绍着工商会和钱庄,祁翀等人却已经从后门离开了。
“玉奴今日做的不错,回头让她到宫里领赏。对了,顺便让她进宫住几日吧,陪陪皇太后。皇太后产后需要有人照顾,朕也不好意思总麻烦林太妃,姜家那几个女人又都粗俗地很,总是说错话,反而惹太后不悦。想来想去还是玉奴比较合适。”
“是,那臣让拙荆安排一下手上的事,尽快进宫去。”连述答应着,目送祁翀等人的马车离开。
端午前夕,正宪帝在桂华殿大宴新科进士。为了勉励新科进士,宴会之上,前一科进士们所做出的成绩被屡屡提及。
“诸位都是年轻的才子,是朝廷未来的栋梁,这话不假,但是不是文章做的好就能够处理国事了呢?显然并非如此!这两科进士初始授官品阶都不高,一甲进士也并无殊遇,这并非是朕不重视尔等,而是因为朕希望你们能够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
就以上一科进士来说吧,状元席安自不必说了,已是六品职衔,目前顶风冒雨在浊水赈灾,可谓劳苦功高!此外,刘文敏、梁睿等人也都做出了不菲的成绩,截至目前已查办贪官污吏四十余人,还有数十起案件在侦办中。
诸位不要以为办案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不要轻视办案的经验,只要善于学习,通过办理一个官员贪腐案件,你就能够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举个例子,你要知道一个县令是否贪墨了朝廷的税钱,那你是不是就得对该县的税收有个详细了解啊,那么你是不是就因此而懂得了基层税收的门道?以此类推,许多理政经验便可由此积累......”
洋洋洒洒说教了半天后,除了少数留京实习的进士外,大部分人被委任为从七品度田员外郎的临时职务,带着正宪帝的殷殷期望奔赴江南开展度田。
紫宸宫内,宫人们挂艾枝,悬菖蒲,洒雄黄水,桑玉奴则将亲手缝制的香囊挂到了小公主的脖子上。小公主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乳名,唤作“阿笙”,软软糯糯的小人儿被抱在奶娘怀里,疑惑地用小手抓挠着胸前的异物。
小祁翌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妹妹超级感兴趣,撑着小脑袋不错眼珠子地盯着看。
“母妃,妹妹头发为什么这么少?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皱?她长的好丑呀!她也是父皇的孩子吗?”
孩童的无心之言令床榻上的元瑶脸色一变,一旁坐着的林太妃忙低斥祁翌不可胡言,又起身拉过,忐忑地将他护到身后。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元瑶的眼睛,她不满地瞅了林太妃一眼:“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再说了,童言无忌,他又没说错什么。”
林太妃尴尬地笑笑,陪着小心道:“娘娘多心了,妾身不过是怕祁翌太过吵闹,打扰娘娘休息罢了。”
“我多心?是你多心了吧?怕我嫉妒你?是,你有儿本身我只生了女儿。我是该嫉妒你哈!”元瑶没好气的道。她本不是不讲理的性子,不知为何从怀上孩子开始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尤其生下公主之后,更是忍不住无缘无故发脾气,看谁都不顺眼。这几日她身边的宫人没有不挨骂的,就连林太妃和桑玉奴也没少被她怼。只不过林太妃本就是温婉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敢辩解;桑玉奴更是奴婢出身,尤其懂得上下尊卑,并不敢介怀。
这一幕倒是被来给祁翌上课的杜心悦看了个满眼,她笑盈盈上前给元瑶行了礼,又拉过祁翌道:“小公主是你的亲妹妹,可是你们的父亲不在了。有句话叫‘长兄如父’,就是说如果父亲不在了,哥哥就要像父亲照顾女儿那样照顾妹妹。那么殿下你来告诉我谁是这个哥哥?”
“我!我就是阿笙的哥哥!”祁翌三两步跑到元瑶床前大声道,“母后,翌儿照顾妹妹!”
“除了照顾妹妹,还要做什么?”心悦又拿眼神瞟了瞟元瑶。
“还有......哦,还有孝敬母后和母妃,好吃的先给母后吃,好玩儿的先给母后玩儿。”
孩童稚嫩而真挚的话语暂时平息了元瑶的怒火,但一股莫名的悲伤却又袭上心头,她背过身去默默流泪,桑玉奴忙好言劝慰。直到太医来请脉,林太妃便趁机告退,带着祁翌和心悦回到了正阳宫。祁翀早在宫里等着她们了,听心悦简单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祁翀微微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产后情志异常,让太妃跟着受委屈了。”
“我倒没什么,只是太后这病还得让太医院多想想法子才是。”
“太医院昨日便来报过了,说是‘产后伤损血气,阴阳俱虚,未平复者,又为风邪所乘’,又说什么‘肝郁化火、脾气受损’,开了些健脾益气、养心安神的药,先吃些日子再看吧!”祁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明白元瑶的病是心病,可这心病偏偏是无药可医的。他甚至动过将白郾调回来的心思,可又觉得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甚至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是以犹豫不决。
就在祁翀还在犹豫要不要调白郾回来的时候,江南的一封急报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