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
“为......为什么?”王二柱恼了,不服气地道,“我能拉二石弓!不比那个会做汤面的强啊?!”
“就是因为你能拉二石弓才不要你的!你自己看看你的手,那个老茧啊,一看就是经常挽弓的手,有经验的城门吏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还没入城就露馅了!淘汰!下一个!”
“我叫刘强,湖州人氏,上过战场很多次了,我没什么手艺,也挽不了强弓,就是一样——不惜命、不畏死!”
滕致远笑了:“受过伤没有?”
“当然受过!前胸、后背都有!那点小伤奈何不了我,老子带伤也砍翻了好几个!”
“好样的!”有人发出了喝彩,刘强愈发自豪。
“淘汰!”
“不是,我伤在衣服里边儿,看不出来的!”刘强急了,大声争辩道。
“那也不行。刘大哥,我敬佩你是条好汉,但你应该上战场博军功,我这儿不适合你!下一个!”
接下来滕致远又淘汰了几个军中好手,似乎越是好兵他越不要,看的旁边的小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个时辰后,屋内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滕致远环视众人侃侃道:“首先恭喜诸位通过了第一轮筛选。我知道你们做过军中斥候,刺探军情都是好手,观旗、捉舌头不在话下。但是,深入敌国做细作跟做斥候还是不一样的,需要你们长期潜伏在敌国,更需要大伙儿的配合。
一般来说,在敌国刺探消息无非三种手段,其一便是金钱开路。就比如说我,伪装成富贵公子,到处撒钱,跟许多富家子弟、高官显爵都有生意往来,人脉自然就广了,消息也就源源不断地自己送上门来了!做得再好一些,咱们甚至可以影响他们的朝政决策!哪怕身份暴露了也不怕。就拿我这次被俘来说吧,他们明知道我身份存疑,却不敢杀我,甚至不敢对我用刑,一方面是我朝圣天子天威远播,震慑扶余人不敢造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咱朝中有人啊!不少扶余官员跟我一起走私,还有小辫子捏在我手里呢,我若是受了刑,难保不会供出几个名字来,那就有人要倒霉喽!所以他们不但不敢动我,还得拼命证明我不是细作,哪怕我都承认自己是细作了,审我的官员都不敢记下来!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其二呢就是美女!诶——金钱、美女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就好比一枚铜钱,一面是年号,一面是币值,二位一体才是一枚铜钱!只不过这个你们不用学,没这先天条件啊!”
众人哄堂大笑,滕致远也笑笑继续道:“接下来说的第三种才是你们要重点接受的训练:消息辨析!你们要学着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扶余百姓,然后深入到扶余民间,从日常生活中收集公开的消息,再学着如何从这些公开消息中获得我们需要的真正有军事、经济价值的消息。之所以留下的都是会点寻常手艺的人,就是为了能够让你们深入民间、不露破绽!
自明日起,会有人教你们说扶余口音,一共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还没学会的淘汰!再之后,我亲自教你们收集、分析消息的方法,考核不合格的依旧淘汰!考核合格的还要学习如何互相协作、传递消息以及应对审讯、盘问的技巧等,最后通过全部考核的才能被赋予新的身份,进入扶余国执行任务!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诸位可以先回去歇着了,明日辰时准时点卯!”
众人告退后,一名小吏凑上前笑问道:“滕主事选人的法子真是别具一格啊!您优先录用有门手艺的,这个卑职刚才也听明白了,这些人将来要以各行各业的身份深入敌国潜伏,有门手艺自然更好隐藏,可是那些淘汰的又是什么标准呢?”
“我知道你们一定不理解我的选人标准,我也不怕直说,我的标准是:第一,体貌特征明显的不要,什么高矮胖瘦、黑了白了、好看不好看,总之只要有一样明显异于常人,走在路上会让人多看两眼的,一律不要;第二,有明显当过兵特征的不要;第三,太怕死的不要,太不怕死的也不要!”
“呃......”小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您这三项标准的前两项还好说,细作嘛,必须要善于隐藏自己,要扔在人堆里看不见,如此方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明显体貌特征、没有当兵的痕迹这都能理解,可这不能太怕死又不能太不怕死是何意呢?卑职左思右想,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实在想不明白,请您赐教。”
滕致远笑道:“这话听起来矛盾,其实一点毛病没有!做细作本来就是极为危险之事,自然不能太怕死,否则落入敌手,刀架脖子上什么都招了,那还了得?
可是,不怕死就够了吗?远远不够的!细作不是死士,不是去玩儿命的,是去刺探消息的,能把有用的消息刺探回来的才是好细作!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保护好自己,那就必须不能莽撞,一切都要万分小心才是!而太勇敢的人往往容易失之莽撞,反而容易坏事,所以说也不能太不怕死。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卑职受教了!”
端午节,群臣休沐三日,正宪帝仿唐太宗故事,赐“飞白扇”于群臣,又将糖果、金花、巧粽等小玩意装于符袋之中遍赐群臣与宫内诸官,首辅杜延年与次辅罗汝芳所得的赏赐与其他官员不同,除一般赐物之外,又多了辟邪的铜钱一万,雄黄酒一坛,各式香料一宗。东西虽不算多,但恩宠可见一斑,群臣莫不羡慕。
“端午节的来历有好几种说法,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纪念屈原说’。”正阳宫殿外的台阶上,祁翀一边扎着纸鸢,一边给祁翌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