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县令立即将易德夫妇拘拿到案,夫妇二人初时抵死不认,后来在大刑之下承认了以糖糕将大毛诱骗至家中,而后将他勒死,再抛尸入井的事实,动机便是在侄子死后霸占他的那一份家产。随后,衙役也在其家中发现了吃剩的糖糕,与大毛胃内之物吻合,大毛的脖子上也的确有勒痕,证据吻合。县令遂判了二人绞刑,令二人画押具结,将案宗报至州衙。”
许衍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换了口气,祁翀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案子听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啊?”
“陛下莫急,有问题的在后面呢!”许衍继续道,“案子到了州里,司法参军却以事由可疑的名义将一干卷宗及二人犯解到了州里。到了州里这二人就翻供了,说是大毛是在他家吃了糖糕没错,但他是吃完之后自行离开的,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至于之前的口供那都是屈打成招造成的!”
“可是尸身上的勒痕又如何解释呢?”
“问题就在这里。州里的仵作认为,尸身脖颈虽有勒痕,却未必是死前所致,有可能是不慎落水后被井绳缠绕脖颈,而后尸体被水泡发,因而形成痕迹。县衙仵作也改了口,说此前判断有误。州衙据此推翻了县衙的判定,认定大毛的死个意外,易德夫妇自然就无罪释放了!
张氏自然不服,上告到京东路提调巡察御史那里,提调御史却再次维持了州衙的认定,张氏无奈,这才委托其弟张洛进京告状。御史台接了张洛的状子,已经派人去京东路调取此案卷宗、押解易德夫妇到案了。”
“嗯,这个案子是有些蹊跷,一定要查个清楚!”祁翀点头道,“那另一案呢?”
提起另一案,许衍与展骞神色间却都有些尴尬,二人对视片刻,都是皮笑肉不笑,谁也没有急于说话。半晌之后还是许衍开了口:“陛下,说起此案,臣与展尚书都是牵涉其中的。”
祁翀顿时好奇心更重:“哦?难道是什么大案、奇案不成?”
“陛下,此案既不大也不奇,只是情理相悖而已!”许衍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此案是去年年初的事,发生于朔州某县。一个叫阿兰的女子,父母早亡,十三岁时被贪财的叔父用六石粮食的价格卖给了一个老光棍魏三为妻。魏三人品低劣、贪酒好色,又常有酒后打骂妻子之举。一日,他又借酒发疯,将阿兰毒打了一顿,阿兰不堪凌虐,于是铤而走险,趁魏三熟睡之际手持柴刀将其砍死。
次日清晨,阿兰自到县衙投案,如实自述事实经过,毫无隐瞒。因此案极为简单,既无刑讯逼供,亦无栽赃陷害,因此,县令很快便以谋杀亲夫罪名判处阿兰斩立决,随即上报州衙。彼时,臣还在朔州任上,收到宗卷后,心怀不忍,认为阿兰罪不至死,且毕竟有自首在先,便依据《渊律·名例》篇:‘有诸犯罪未发而自首者,原其罪;虽损伤人身、奸罪等亦可减罪二等’之条,改判了阿兰流二千里,并以此上报刑部。之后不久臣便奉调入京,再接下来的事情臣就不大清楚了,还是请展尚书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