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好好活。”</P>

他其实是想说，能不能不要再回去做神女了。</P>

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P>

仙友就因此嘲笑过他。</P>

怎会有勇气喜欢上这样的神女。</P>

他也不知道。</P>

就是纠纠缠缠，还是她。</P>

还有，“对不起。”</P>

其实，他更想说“我爱你”。</P>

此时回想，他好像从来未与她说过这三个字。</P>

周熠自欺欺人，醒悟太晚。</P>

熠渊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愚不可及。</P>

做树灵的那些年，却是恨大于一切。</P>

他恨她不爱惜自己。</P>

恨她不信任他。</P>

更恨她，忘了他。</P>

五百年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P>

遗忘是最大的惩罚。</P>

他不要。</P>

他要她永远记得自己。</P>

“越娘，不要忘记我。”</P>

他剖开了心。</P>

以心溶心。</P>

和心魔同归于尽。</P>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还在想。</P>

这下，她一定不会忘记他了。</P>

他说得对。</P>

越娘不会忘记了。</P>

眼睁睁看着漫天的火花从空中散落下来。</P>

又在落地的一瞬，长成了一簇簇鲜红如血的曼陀罗。</P>

极黑极红。</P>

结合成最诡异的冥界幻境。</P>

“熠渊！”</P>

她喊出了声。</P>

和他不一样的是。</P>

她从来就不觉得仙界的那段日子不好。</P>

熠渊神君对嫦录神女的偷偷在意。</P>

她都知晓。</P>

素来严苛公正，一丝不苟的司律神女竟然睁只眼闭着眼纵容了某位仙君的越界行为。</P>

不得不说，是她藏了私心。</P>

“熠渊——”</P>

但这次，再无人回应了。</P>

越娘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P>

……</P>

忘川水，奈何桥。</P>

三生石旁有一白衣女子。</P>

新的孟婆汤制成了。</P>

最后一味药引，乃孟婆的眼泪。</P>

越娘将旧鼎里的最后一碗孟婆汤舀了出来。</P>

她只用再送走一个亡魂，就结束了这长达五百年的孟婆生涯了。</P>

可左等右等。</P>

这最后一位，还是不见踪影。</P>

越娘也不急。</P>

她转过身，又捧起了一掌的忘川水。</P>

走向那依然繁茂的古树。</P>

均匀地洒在了古树的根部。</P>

像照顾一个凡间的植物一般对待它。</P>

“哒——哒——哒——”</P>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P>

来了。</P>

越娘想着，终于来了。</P>

甩了甩手上残留的忘川水，转身。</P>

极力克制住颤抖的声音。</P>

“来者何人。”</P>

“熠渊。”</P>

“还有未了心愿吗？”</P>

“希望一人过得安好。”</P>

“何人？”</P>

“赵越娘。”</P>

“她已是往生人，过得极好。”</P>

“那，那就别无所求了。”</P>

“好。”</P>

越娘端起最后一碗孟婆汤，递过去。</P>

“愿来世，得偿所愿。”</P>

……</P>

古树下，风吹过。</P>

拂乱了曼陀罗花的细蕊。</P>

忘川水，奈何桥。</P>

一鼎孟婆汤。</P>

……</P>

就写到这儿了朋友们，江湖再见。</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