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七七。”</P>
“好,马上来。”</P>
七七走出屋外,第一件事便是去眺望天空。今天新都的天气还不错,一望无际的蓝天下,阳光普照大地,就是偶尔会起凉风。就在这个空隙里,安言已全副武装,正弯着腰用铲子铲开一层厚厚的泥土。</P>
“我们这种的什么?”七七走过来看到一株株花苗有些好奇。</P>
“玫瑰。”</P>
“小王子的玫瑰吗?”</P>
“嗯,你书看完了吗?”</P>
“看完了。”</P>
“把手套带上吧,有刺会扎到你。”</P>
“好。”七七捡起地上未开封的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等待安言发号施令,安言总会告诉她怎么做的。</P>
“先把花封解下,然后把幼苗放进水桶里再浇点水。”</P>
“小心点。”安言说完又补充了一句。</P>
“嗯。”七七一边照做一边说,“安言,明年它们一定会开花的对吧。”</P>
“只要用心浇灌,一定会的。”</P>
“没想到安言你居然是理想主义者。”七七听到这句话突然说,语气莫名怪异,怪异到安言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P>
“不过,如果是你,我愿意相信。安言,你总归和我们不一样。”七七垂着头整理着散开的花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P>
哪里不一样?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安言很想反问,但他只是保持着沉默。</P>
“安言,我想你大概不会相信,但正因为有你,我才会活下来的。”</P>
七七说完匆匆把花苗放进水桶里,便提着水桶去到庭院的另一头接水。她很匆忙只给安言留下了一个背影,因此也就错过了安言脸上浮现出的惊愕。</P>
种植玫瑰花苗这一项工作进展得比他们想象中的慢,安言和七七把下午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了这上面。但还不止,他们忙碌了好几天,花苗才在小苏的指导下艰难成形。</P>
午后,安言正蹲在花苗里为它们修剪枝叶,宋新君的第二封信到了。</P>
来到北中后,我们在北中一无所获,只得继续向北。目标人物隐去了他的所有踪迹,我们开始两两成组分散搜寻。何文东与宋罗,陆远与周谌,我则是与陆离。</P>
信的内容到此结束了。安言看完收好了信,然后盯着玫瑰花的梗叶出神。</P>
“今天怎么不叫我?”</P>
“我敲了敲门,你没应。我想你难得睡着,就没叫你。”</P>
“哦……还有剪子吗?”</P>
“用这把吧。”安言用手握住锐利的尖端将另一头递向她。</P>
“谢谢。”七七接过去蹲下来,她看着安言往前走了几步去拿起扔在地上的另一把把剪刀,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确实一直都在屋子里,但她没听到安言叫她,不是因为她睡着了,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P>
安言这时拿好了剪刀,换了个姿势继续修剪掉玫瑰干瘪的枝叶。</P>
这天夜里,安言上楼睡觉时,把一直怀揣在衣兜里的信件同第一封信件放在一起,这封信之后,有一段时间,安言都没有再收到宋新君的信。生活似乎再一次回归到平静中。</P>
安言睁开眼,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知道,他又做梦了,因为即使周围一片漆黑,他也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他被关在西山时,他最常居住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但他什么都能感受得到。</P>
屋子的地面有些冰凉,安言赤脚踩在地板上然后跨步向前移动。他来到小屋门口,慢慢拔出插销后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门外明亮的灯光通过缝隙透过来,安言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正靠在门对面的墙上频频栽头,昏昏欲睡。</P>
安言把门锁撬开,关好了门就头也不回地往训练室里走去。今天老师走后,还会有一星期才会再来。事实上,安言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重复这样的动作了。自从身体恢复正常后,白日的劳累也并不能让他在夜晚安眠。</P>
但这次,有一个小女孩儿比他更先站在空旷的训练室里。</P>
训练室不同于安言的屋子,训练室靠近通道的墙面上有一窗户,窗户里又装有一扇透明的玻璃。正是这扇玻璃,得以让安言凭借微弱的灯光看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轮廓。</P>
“是你?”女孩儿哒哒着跑过来。</P>
“嘘!”安言让她噤声。</P>
安言不知道女孩儿的是你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让这个女孩儿不制造出声音。但显然,这个女孩儿不够听话,否则她不会跑到这里来。</P>
“我屋子里的孩子都不见了。有人说他们死了,有人说我们都会死的。可我们不会死对不对?”</P>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言问。这个训练室只有他老师和他才会过来,然而这两个问题,女孩儿一个也没有回答。</P>
“你是我在这里见过活得最长的一个小孩儿,怎么平常见不到你呢?你住哪里呀,我一直往上走一直往上走才走到这里的。”</P>
“你快离开这里。”安言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了。</P>
“不要,他们好不容易忘记锁着一次门。我可是每天晚上都会检查门锁的哦。”</P>
这个小姑娘……安言直视着她说,“你快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了。”</P>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再见到你吗?”</P>
“我叫安言,你会再见到我的。”</P>
“那好吧。”女孩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离开了这所房间。</P>
随着女孩儿完全消失,走向黑暗,安言从梦中醒来。他醒来后,梦境中的压抑和逼仄依旧挥之不去。他只得把被子掀开坐起来,然后看向空白的墙壁放空自己。</P>
安言睡觉不拉窗帘,这时屋内已经不暗了。但就在刹那间,房间里的光线清晰可辨。在这微光中,安言穿上睡衣走下楼,他看到庭院内,被他修剪一新的玫瑰花苗在初升的金光中亭亭而立,新的一天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