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感染者,阻断异界物质对其他地区的入侵,人类利益至上主导的选择在生死关头之际出乎意料的一致。”他说。</P>
郁潜有点哑火,这和她的最初设想不说天差地别,至少毫无关系,她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到那么多的尸体全是自杀。</P>
他问:“你觉得他们的选择错了吗?还是正确?”</P>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也对,他们不需要什么评价。”白说,“他们从来就没想过真相会有被人看见的那一天,从他们选择长眠于地下的时候开始。”</P>
郁潜的表情有点不信:“所有人?全是自杀?就没有一个人不情愿反对想要逃跑?真的假的?”</P>
白看着她:“有人反对,但反对无效。”</P>
她不屑一顾地问:“那不还是杀人吗?”</P>
“不一样”他说。</P>
“哪不一样,杀人就是杀人,分那么清楚不都是杀人。”</P>
“你想听唯心主义的回答还是唯物主义的回答?”</P>
郁潜瞥他一眼:“我不想听。”</P>
白侧过头:“那如果是……”</P>
“停!”她打断,“为什么你们都爱问这种问题,我真的很烦假设当事人是自己这种问题,如果是我,我没机会参与实验,那就不会被感染。”</P>
“不是的。”他轻轻摇了摇头,“这种异界物质的传播性很强,比细菌和病毒的繁殖要快数倍,可能你在离了十万八千里的城市里,躺在床上刚睡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感染了。”</P>
郁潜像是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笑了声:“呵,那我可真倒霉。”</P>
“是的,就是这么倒霉。”他说,“霉运是不会挑选你的身份性别年龄的,它说来就来了,死亡是很公平的。”</P>
她满不在乎地说:“那我就要自杀吗?我就不,我偏要活着。”</P>
“哪怕你活着会害死更多人?”白问。</P>
郁潜想笑:“那不是更好?整个联邦都毁灭吧,我要是被感染了,第一件事就是去联邦大楼从上到下的每一间办公室传播感染源。”</P>
“可如果这些人里有你的挚友,爱人,孩子,父母呢?”他又问。</P>
“我没有……”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说她,而是千千万万个“他们”。</P>
白看着她,神情很温和:“所以如果你重要的人还活着,你要让他们活下去,还是让他们和你一起死?”</P>
郁潜迟疑了一瞬,她总觉得在这段对话的一开始,他的话语中似乎携带着某种诱导意味,他似乎是想让自己说出某种答案。</P>
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什么样的答案,于是她选择先发制人:“我不信所有人都有家人朋友,没有孤儿?”</P>
白弯了弯嘴角,像是看耍赖的小朋友:“有的,但他们中也有无私的好人。”</P>
“圣母?”</P>
“可以这么说。”</P>
郁潜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没有坏种吗?”</P>
“也有。”他说,“但他们的反对无效,关乎人类存亡的问题面前,人类生存的价值远远高于这些人的价值,极端条件下,人命的价值是可以被衡量的。”</P>
“而且那个时代……”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和现在的联邦很不一样,日常生活中没有黑帮,没有火拼,没有那么多的黑色区域与产业,也没有下城区习以为常的尸体,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组成普通的家庭,过普通的人生,你不会出门走两步就踩到一滩血。”</P>
郁潜眨眨眼:“就像老电影里一样?旧材料的楼房街道和路灯?还有慢悠悠的长条老爷车在路上开?”</P>
白被她的形容逗笑了:“那不是老爷车,那是公交车,算了,你记不住,但的确像你看过的电影里的场景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