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姿婀娜,金发被染上了夕阳的红色。
“塞弥。”郁潜看见她风尘仆仆,似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衣角沾了黄沙,脸被晒的通红。
塞弥露出一抹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从相对的方向走来,默契地停顿了一瞬。
郁潜看见塞弥的神情格外平静。
仔细想想她们之间的关系非敌非友,短暂的合作也不能代表什么。
更重要的是,塞弥现在貌似也不需要再跟她合作了。
塞琪雅的时间不多了,意味着塞弥已经提前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至于那道被束缚的契约,郁潜并不觉得能一直控制她。
至少在上一次的时候,它失控了。
“你要去哪?”塞弥看了她一眼。
郁潜:“不知道,大概是在这次考试结束之前,一直走到这片沙漠的边缘吧。”
塞弥便知她也猜到这次考试的真相,摇了摇头:“那你不用去了,我从那边来,什么都没有,沙漠外是路,路的尽头是另一片沙漠。”
“那我就去另一片沙漠看看咯。”郁潜踢了踢脚下的黄沙,语气漫不经心。
就当这次是旅游好了。
“不行,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塞弥看着她。
“为什么?”
“你选了我,不是吗?”
郁潜愣了下,才意识到之前和塞弥的约定——如果在塞弥和塞琪雅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她会成为塞弥的帮手。
可现在塞琪雅的命已经快要到头了啊。
那这个约定自然是作废了。
她们不用再争锋相对,问题得到了最简单的解决,郁潜也不用为此出力,这是最轻松的结果。
郁潜以为她不知道塞琪雅的现状:“用不着我帮你了,你自己去吧,直线往前走,塞琪雅在王都,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塞弥却坚持道:“她的灵魂已经被腐蚀了,我知道,我能感应到她的情况,你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郁潜下意识拒绝,“我不去。”
“你和她不是朋友吗?”塞弥看了她一会,突然问。
郁潜原本准备否认,开口却成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塞弥不答反问:“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你对朋友的认识可能有些错误。”郁潜从没觉得自己会有朋友。
朋友是什么?
选择大于利益的存在。
可对她来说利益往往是最重要的。
塞弥接着说:“既然是朋友,你不该给她送行吗?”
“我什么时候说——”
“走吧。”塞弥打断她,越过她,往沙漠的另一头走。
郁潜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就先动了。
她跟着走出去几步才回过神,嘴上一点亏也不肯吃,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你不是最盼着她死的吗?”
塞弥头也没回:“你就当我是鳄鱼的眼泪吧。”
兔死狐悲?郁潜沉默地看了眼落下去的夕阳。
她出来的一路上很是悠闲,回去的脚程在塞弥的带领下变快了许多。
昼夜不歇,只花了一半时间就远远看见了绿洲。
“快到了。”郁潜开口。
塞弥抬头看了眼天色:“快点,待会要下雨了,沙漠很少下雨,但下雨了路就很难走了。”
很难想象有天她们会有这样没有冲突没有目的,单纯闲聊的时候。
郁潜看着夕阳落下去。
瞧着只有一截的距离,但走起来却花了不少功夫。
但还没走到绿洲,便在远处一段防护的城墙下见到了塞琪雅的身影。
她正靠着墙望着夜空,看见远处两人的身影,眼里露出一抹诧异,直到人走近了,才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要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了呢。”
她转过脸,右侧的颈部皮肤连带着半边肩膀的肌肉都已经完全干瘪萎缩。
塞弥的视线落在上面:“你输了。”
“是啊。”塞琪雅靠着墙,缓缓坐在地面,托着下巴,“我输了。”
郁潜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和她平视,问:“为什么?为什么被侵蚀的人是你?是因为你从小就在教廷所以才会这样吗?”
“不是的,是因为你选了塞弥。”
“我的选择很重要吗?”
塞琪雅很认真地点头:“很重要的,我们都是非常重要的棋子,只有你跳出了棋盘,你没有发现吗,你成了新的执棋手,你没有选我,所以我被放弃了。”
郁潜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玩笑或是埋怨的神色,但她的表情宁静地有些安详。
“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
塞琪雅弯了弯唇角:“我也不知道那么多,但这次之后,我想应该会有人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