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我跟阿莱雅说一声,让她跟我去吧。还有小半个月,不过王都路远,要提前收拾行李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吹了吹冷风。
头脑清醒下来之后,我对河月说道:
“我走之前,在城主府办个聚会吧。没法跟你们一同过年,就提前感受一下年味好了。临近年关,也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放松一下了。”
河月笑着回答说:
“我也早有此意。这笔钱还是要出的。”
“可以啊,铁公鸡拔毛了?”
“拔一毛而利一城,还是可以一试的。”
河月站起身,走到我旁边,并肩站着。
风吹起她的长袖的时候,河月问道:
“利德,你知道刚刚看到你的科学炼药法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河月压低声音说道:
“我在想,这样的成本,这样的生产方式,一旦普及,平民百姓也吃得起。”
她站在我身边,淡淡地说道:
“今年白衣卿相入王都,可世界上有多少该名列公卿的人还埋没在市井?武道更是如此,寻常人家的孩子再吃苦,如果不是天资过于卓越,哪里比得过那些药草里泡出来的富贵子弟。都说靠天材地宝容易堆出境界泡沫,可只要不是过于心急求成,有药物辅佐的人是必定要比没有药物辅佐的人成长快的。这对那些买不起丹药的平民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我看河月一脸凝重,就知道她对此事极为上心。
毕竟从小见惯了世态炎凉,他能产生这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想法也并不奇怪。
不如说,河月的很多执政理念都来源于此。比如他严格控制士兵与民众的比例,对税收和劳役等较为宽松,常把民生作为优先考虑的东西,等等。
我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开口道:
“听上去很美好。但我一直认为,人与人的差距从出生起就有了,如果对此感到不公的话,就抱着必死的心往上爬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吗?富人家的孩子常常把自己的命看的过重,贫贱子弟往往可以真的拿命去拼,这点差距中未尝没有机会。但反过头来说,如果别人家的孩子又有钱又努力,确实会人明白什么是残酷。河月,我们是御西城的统治者、上位者、既得利益者,但我们不是英雄。”
我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
“可以怀着仁心对天下,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但从世界本身的角度来说,不需要所谓的英雄。我们给他们的,才是他们应得的。不给的,他们没权利要,我们也不必愧疚。”
河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轻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