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德本来以为有人想要搭讪，抬头一看是灵武大剑豪嘉尔伯德。

与青云完全不同的两种剑道，站在他身边会感觉到一种无所不在的压迫感，那种狂乱的气势几乎要把人大卸八块。阿莱雅几乎立刻就挡在了利德面前，这个动作让嘉尔伯德充满疑惑，与青云一样，他是能看出来利德的境界修为的，七重大圆满的阿莱雅护着九重大圆满的利德，怎么看怎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这次本来就是来找阿莱雅的，所以也没追问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对阿莱雅说道：

“你就是青云唯一的徒弟吧，不用紧张。老夫只是想问问……青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似乎确实不是故意放出如此可怕的剑气来恐吓阿莱雅，仔细想想的话剑道十重的他也确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这说明他的剑气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狂乱、锋利、暴躁、无序，仿佛要把天捅个洞，把地砸个坑，把世界万物搅个稀巴烂一样。

阿莱雅简短地回答道：

“师父他一剑破开了巨龙的肚腹，随后肉身崩解，灵魂化蝶。剑气散入王都，百里晴天。”

嘉尔伯德吐出一口气，身上的剑气更加浩瀚磅礴，连阿莱雅腰间的剑都发出嗡嗡的声响，似是在共鸣一般。

“死的时候还算有点气势。”

嘉尔伯德摇了摇头，随口点评了一句，又对阿莱雅说道：

“他的剑和你的剑差不多，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你比他澄澈一些，是因为你很早以前就确定了练剑的动机，但青云没有，他就像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从出生起抱着不伤害任何人的态度活着，年轻的时候没勇气拉着心爱女人的手带她逃去天涯海角，这一错就错了二十年。他真正用来追求剑道的时间又有多久？世人都说他的剑道毁于那场对沧州军队的屠杀，要老夫说，他也就那时候还像个人样！往前十年往后十年，他都再不曾像那天那样疯狂，拿着根竹子搞什么修身养性，无非就是用来磨灭对那个女人的欲望罢了。”

嘉尔伯德的语气很复杂，像是那种不屑，又像是那种恨铁不成钢。

他身上的剑气又变得稍微安静了一点点，阿莱雅腰间挂着的两把剑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嘉尔伯德看着阿莱雅，略带感慨地说道：

“可惜了。唯一有资格跟老夫过过招的，一个死在了王都，一个跟个娘们儿一样在家带孩子。那什么听潮先生也是个怂包，老夫战书都下了八十封了，还是不敢应战。现在王都那帮人给老夫套了个天下第一的头号，更没人敢跟我交手了。你既然是青云的徒弟，就好好练剑，快点成长起来，痛痛快快地跟老夫打一场。老夫倒想看看那么多人吹他的狗屁禅剑，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到底能不能打赢老夫的一力降十会。”

嘉尔伯德拍了拍落满雪的衣袖，踩着一双草鞋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

走到一半，又回身对阿莱雅喊道：

“你可别学他那样为情所困，也弄个伪十重出来，到时候老夫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