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与士兵完全一样的铠甲,混迹在人群当中很不起眼。但是当他与人群分开,缓缓摘下头盔的那一刻,向棘青和向戈凌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真实身份。
南楚世子向黑,这个比利德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看上去一脸疲惫,满身的泥泞更是完全不像一个世子该有的样子。向黑把头盔夹在腋下,打理了一下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看着向棘青与向戈凌,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还是他率先地笑了一下。
向慕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做的不错,辛苦了。”
小黑摇了摇头:
“辛苦的不是我,是利德。爹还是想想之后怎么跟他道歉吧。”
向慕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句话。
小黑看着依然不知所措的向戈凌和向棘青,叹了口气,问道:
“二叔公,三叔公,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么?”
向戈凌闭上眼睛,片刻后凝视着向慕,声音透着浓浓的苦涩:
“原来如此……我和向棘青都迟了一步。几十年前,你就想着对付我们,几十年前你就开始在军队中埋下各种各样的钉子!你瞄准的是那些中级军官,日复一日地对我们的家兵进行渗透。他们不和你联系,却与世子府有暗中往来……阿慕,我和向棘青做错了什么,需要你像防贼一样防着?!”
向慕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平静地说道:
“各位叔伯很清楚才对。当年吃了败仗之后,是战是和没个结果,若不是江月生独断专行打了回来,我南楚说不定自那时起就一蹶不振了。那时候我还小,但也知道南楚不能就这么继续下去,我不能每次都指望有一个新的江月生站出来,就只能把所有的权力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也是霸道的一部分啊。”
向戈凌还想说什么,向棘青却长枪一横,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位戴着眼罩的老人看着向慕,冷声道:
“想要军权,先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尸体上跨过去再说!纳命来,慕小子——”
向棘青一夹马腹,持枪冲向了向慕。
向戈凌咬紧牙关,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向慕看着他们冲过来,转过身,对自己的儿子向黑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这位南楚领主向领主府内走去。在他的身后,向黑一抬手,一根漆黑的铜棍从军阵中飞入他的手心。仅仅是一个闪身的功夫,血溅湿了南楚领主脚下的地面,他却浑然不觉地走回府中。
向黑垂下手中的铜棍,擦了擦脸上的血,对那些不知所措的高级军官说道:
“只诛首恶,其余不论。向戈凌和向棘青的家人,也算我向氏子孙,即日起废除贵族之位,免除一切特权,但准许其保留全数家产,过完一生。参与造反的将领,从上到下每个人记大过,但准许其戴罪立功。都抬起头来吧,我南楚的将领,死也要死在疆场上。”
大雨中跪满了将领与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