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点名蒋寒的二儿子蒋楚津：“这是你父亲上报的事情，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P>
蒋楚津立刻慷慨激昂地回答：“陛下，青阳县主向来自以为才高八斗，傲慢自大，行事无视国法。虽然她抗击沙国的功劳，朝廷对她宽容了许多，但她却不知感激，反而越发放纵，甚至勾结外敌，此次必须严惩以正纲纪！”</P>
此时，王硕也站出来表示：“陛下，臣附议，青阳县主这种危害社稷的卖国贼，是天下公敌！既然是天下公敌，自然应该得到天下人的共同讨伐！陛下，我提议广泛发布檄文，揭露青阳县主的罪行，召集天下人共同讨伐她！”</P>
夏皇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如此顺眼过。</P>
但此时也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非要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P>
“陛下，如果我们同时与青阳县主和戎国开战，恐怕夏国国库和兵力难以支撑，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在动刀兵之前，不如让他们坐下来谈谈。”</P>
夏皇瞪了那个人一眼，立刻有忠于夏皇的郑家的人站出来反驳：“怎么谈？让他们先把你们家数代累积的田产谈成那些泥腿子的？还是让他们在谈的时候把你家直接抄家，让你全家都去养马？”</P>
“是啊！现在强敌当前，我们可不能软了膝盖骨！”</P>
那人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一句话。</P>
其他一些心存侥幸的人也纷纷打消了和谈的念头。</P>
是啊，不管青阳县主还是戎国，可都不是好惹的。</P>
青阳县主不讲道理，强夺私产分给泥腿子们，戎国更不可能尊重他们这些世家和文人士大夫们。</P>
现在，他们只能全力抵御。</P>
真要和谈，也得让夏国展现出足够的力量，让青阳县主和戎国感到不好惹，不敢惹才有可能。</P>
见到大家都同仇敌忾，决定全力抵抗妖女和戎国，夏皇的心里便安定了一些。</P>
世家大族和文人士大夫都已经站在他们这一边，整个朝廷前所未有的团结，即使他暂时不能主动取得胜利，但至少能坚守领土很长时间了。</P>
夏皇正准备下达圣旨，调兵遣将前往临近妖女势力范围的几个府城特别是临川，此时一直沉默的曹丞相站了出来：</P>
“陛下，青阳县主是否与戎国勾结，事态重大，我们是否应该调查清楚再做决定？”</P>
蒋楚津有些不高兴，立马反驳道：“曹丞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认为我父亲会平白冤枉青阳县主吗？”</P>
曹丞相心平气和地回答：“臣并非不相信蒋大将军，只是担心其中会有误会，若是我们夏国与青阳县主开战，得利的便是戎王。”</P>
他这一说，原本准备开战的勇气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P>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与青阳县主开战。</P>
万一这真的是误会呢？</P>
“陛下，丞相说得有理，此事还需慎重查证。”</P>
除了几个坚定的帝派和蒋家人，其他朝臣纷纷表示赞同。</P>
夏皇刚刚安定的心再次沉了下去。</P>
看来妖女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满朝文武，真正敢与妖女对抗到底的人寥寥无几。</P>
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与妖女开战意味着他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必须慎重对待。</P>
“好吧，那就按照曹卿的建议，派人再去调查清楚。”</P>
尽管如此，悬而未决的事情仍然成为所有人头上挥之不去的阴云，让他们在这个深秋时节感到惶恐不安。</P>
——</P>
在层层叠叠、巍峨壮观的乾山映入眼帘时，薛杉杉和戎王各自带领的人马都已经到了山脚下最后一道城池的附近。</P>
这里离向山很近，对青阳县主的人来说，存在不小的风险，所以他们早早就占据了城池。</P>
而戎王的队伍则在越过城池五里远的地方暂时驻扎，准备明日一早进行最后一次人质交换。</P>
戎王走进一顶外表普通的毡帐，八匹马正拉着它前行。</P>
帐内宽敞，戎王目光投向正在打理长发的李舒惜，侍女凌兰正在为她梳理头发。</P>
戎王一开始并未出声，只是着迷地看着她娴静的身影。</P>
直到戎王的眼神从迷恋到迷惘到悲哀后，这才回过神来，他出声让侍女退下，等只剩下两人时，戎王笑着走上前，抚摸着她的秀发道：</P>
“明日一早，我将与青阳县主进行最后一次人质交换。你可想回到你的母国？”</P>
李舒惜心中微微一跳，她早已察觉到戎王有意瞒着她，但人质交换的动静如此之大，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P>
结合戎王半个月前突然来到地牢，说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李舒惜就知道，自己很可能就在明日的人质交换名单中。</P>
但她不想在此刻激怒戎王，所以只是冷淡地回答：“您不是很清楚吗？想与不想，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P>
戎王轻笑了一声，又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此刻的容貌深深印入脑海：“惜儿，最后的一晚，也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你今日能够取悦我，我也不是不能送你回去。”</P>
李舒惜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戎王：“我若能回去，绝不会是因为今天取悦了你。你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是这种人。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你何必要如此戏弄我。”</P>
她坚信，自己不可能为了回去就卑躬屈膝，做出有损尊严的事情，那样的话，她有何颜面回去见父母和弟弟。</P>
戎王冷笑一声：“我的惜儿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P>
显然，李舒惜已经知道，她是能回去的。</P>
在长宁与青阳县主签订和谈条款时，戎王只能算是败军之将，根本不可能有太多谈判主动权。</P>
哪怕是如今，他的母亲、孩子和戎国的一些重量级大贵族都还在青阳县主手里，他不可能为了李舒惜去破坏盟约，让整个汗国陷入险境。</P>
他经历了一次惨痛的失败，不仅失去了半壁江山，还要亲手送走自己的妻子！他的人生，从未如此灰暗过。</P>
看着她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心中的恨意愈发强烈，一把将她拉近，狠狠地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咬下去。</P>
听到她压抑的闷哼，舌尖也尝到腥甜的味道，他才松开口，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脸上忍痛的神色，心中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P>
“李舒惜，你是真的没有心，但我要你记住，你就算跑到天边，也永远是我的！总有一天，我还会再把你夺回来！”</P>
他恶狠狠地说完，便松开手大步走出了帐篷。</P>
李舒惜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但她仍然轻轻松了口气。</P>
这一关应该是度过了。</P>
第二天清晨，李舒惜被双手绑住，被送上一辆简陋的囚车。整支人质队伍里，只有这辆囚车。</P>
肩膀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这一刻，她的内心有些不是滋味。</P>
某种程度上，她还是感激那个男人的。</P>
他本可以在她泄露消息后直接杀了她和她身边的人，但他选择将她关在地牢，还精心照料她的饮食。</P>
他也可以用她那些陪房们的性命来威胁她，折辱她，让她屈服，但他没有。他对她手下留情了。</P>
这辆囚车，大约也是他最后的体贴。</P>
如果戎国没有进犯夏国，又犯下了如此多的杀罪，给她一些时间，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还算不错的夫妻。</P>
但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他们之间的仇恨如同山高，无法化解。</P>
她望着那些一同作为人质被交换回去的百姓和士兵，他们已经瘦骨嶙峋，濒临死亡，却依然顽强地向前挪动。</P>
她的内心再次坚定起来，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要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而战，为他们争取和平与自由。</P>
——</P>
薛杉杉站在破旧的城楼上，环视着城楼下布置妥当的一百多门大炮，那种威慑力对戎国来说不言而喻。</P>
她目送着人质队伍缓缓进入城下，却发现他们仍然被紧紧捆绑着。</P>
此时，一些识字的士兵正忙着检查他们的文书，进行身份验证，以防戎国的奸细混入其中。</P>
等到所有人的文书都检查完毕，那些无法提供文书或回答问题的人继续被捆绑，而其他人则得以解开束缚，他们甚至喝了一些早已准备好的糖水。</P>
薛杉杉随后下令继续前行。</P>
这里距离乾山并不算远，她必须时刻提防着戎王部众联合起来，在西戎的大军支持下掉头反扑。</P>
她必须尽快赶到戎国王庭那样的大城，才能更加安全。</P>
经过了三天的跋涉，他们终于顺利地进入了戎国王庭，薛杉杉那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P>
她这次亲自出马，主导人质交换，其实暗藏着极大的危险。</P>
因为一旦将王太后等关键人物交还给西戎，她就失去了重要的谈判筹码。</P>
而最后的交换地点距离向山仅有几十里，戎国方面随时可以从向山以西增兵对她们进行围攻，这也是薛杉杉决定亲自前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