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谢仁跟那一路上的公交车司机也都熟悉了,整天来往的,也都称兄道弟了。
有时候,他来不及下乡,乡下的小伙子也会搭着车来给他送一些鸡蛋鸡肉啥的,这谢司机一听说是个谢仁来送东西的,都会主动给这些人指路,告知他们在哪一站下车。
当然了,谢仁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时不时地就请他们轮流吃饭。
其中有一个跟谢仁处的特别好,叫刘长生,比谢仁要大三岁,平时谢仁都喊他长生哥,就算现在谢仁已经不怎么下乡了,也会时不时地去找这个刘长生喝酒。
两人之前喝酒的时候,也会聊起一些事情,邝老六的事情,就是那时候知道的。
谢仁纯粹是好奇,就问起了这个六哥。
刘长生对这人的评价就俩字,能人。
这邝老六不是他们单位的人,之所以在车上买票,是帮别人代班的,那人是个小年轻,家里长辈都在他们公交这个系统,所以,毕业之后,家里人就想办法给人弄到单位里了。
可是这小年轻没定性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一个月的班能请半个月的假。
他家里人也是没把办法了,就想到了这一招,找个人替班,那小年轻上半个月,邝老六上半个月,当然了,工资给的着实不算高,一个月也就十五块钱,其他啥也没有。
这要是搁刘长生身上,他才不干呢,一个大壮劳力,干啥不行,就算是在村里上工,一个月下来都不止这个数。
但是人家邝老六就乐意,不但乐意,干的还挺好。逐渐的,这小年轻干脆连半月的班也不上了,一个月能见上几面就顶天了。
大家当时都挺好奇,这邝老六为啥能接受这么个条件,也有好事儿的打听人家。 这邝老六也没怎么隐瞒,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想着先熟悉熟悉公交线路这边的工作,等单位真的招工的时候,他好第一时间知道,这样就比别人有更大的机会考进单位了。
除了日常的售票检票,人家有时间还磨着他们这群司机学开车。
当然了,这是门技术,大家谁也没傻到要平白去教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去,都利索地拒绝了。
邝老六问了一圈没人答应之后,也就不再问了,但这售票检票的活儿,人家还是接着干,还越干越起劲儿了,也不知道是图啥。
再后来,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很多坐车的人开始喊邝老六,六哥六叔,刘长生还好奇地问过邝老六,是不是家里的亲戚啥的,邝老六说就是熟人而已。时间长了,大家都跟着这么叫了,也就没人再去喊邝老六的名字了。
至于为啥刘长生说邝老六是能人,这个对方没说,谢仁也没仔细问。
所以,何丰安托人去打听邝老六是找不到人的,一来,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单位的,不在职工的花名册上,二来,大家现在都喊他六叔,即使是知道他真实名字的,也不经常在办公室里待着,都在一线开车呢,所以,就成了查无此人的情况。
“我说呢,哎呀,今天可是多亏了老谢你啊,这让我一顿好找啊,”何丰安端起酒杯来就准备跟谢仁喝一个,“来,来,为了这个咱俩必须得喝一个。”
“客气了,这不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谢仁赶紧也端起了酒杯,“对了,你找这个邝老六干啥呀?”
“黄陂那小子说了,汪有德这小子暗地里倒腾票,我就想着借着这事儿把他给摁死了,但是他跟我一个班儿,时间上差不开,就想着盯着这个邝老六,看看能不能查到啥有用的消息。”
“对了,我上个星期还跟刘长生一块儿喝酒了,要不咱去找他问问?”谢仁也不知道更多的了,这个还是得找熟人打听。
“好,那就晚上吧,这会儿人家估计也没时间。”
“行,他今天还真是在班上,等会儿我去路口那个公交站等着他,跟他说好。”
晚上,刘长生如约来到了谢仁家里,一番介绍之后,刘长生很快就跟何丰安熟悉起来。
不为别的,还是得益于何家老爷子,刘长生他爹跟何家老爷子认识,虽然两家平时不走动,但是老相识了。
这谢仁一介绍,刘长生算是对上号了。
“何大哥,今天能在谢兄弟家里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了。”
“长生兄弟,你这话没毛病,来,喝。”
酒过三巡,谢仁瞅见空子,就切入了正题。
“长生大哥,今天请你过来,是想着向你打听个人。”
“对啊,长生兄弟,实不相瞒,是我托老谢把你请来的,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邝老六的消息。”
“我说呢,谢仁这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怎么会有时间请我喝酒呢,你小子,哈哈。”刘长生指了指谢仁,看样子是没放在心上。
“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哈哈。”谢仁赶紧打个哈哈岔了过去。
刘长生也不含糊,何丰安问啥他就说啥。
“这邝老六确实有些邪性,当初他单凭一张嘴就想着让大家教他学车,被拒绝之后,人家啥也没说,平时该咋样还是咋样,本来都以为他要放弃了,但是去年春天的时候,班上的老毕也不知道是抽了啥风,竟然还真答应教他了,”
“后来过年我去老毕家的时候,他家媳妇还跟我炫耀过说老毕的徒弟可上道了,过年的时候给家里送了老鼻子东西了,酒啊,肉啊的,都是最基本的,人家给家里送了一台缝纫机,当时老毕不在,下午老毕还专门跑到我家跟我解释是他媳妇胡诌来着,让我不要相信。”
“他这是越描越黑,这让我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媳妇口中的那个徒弟就是邝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