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痛，悻悻地回过头去，装模作样地用袖口抹着眼角，心不在焉地嚎哭了起来。</P>

着实是古怪异常。</P>

我唤来燕儿，让她上前去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送葬队伍。</P>

“喏。”</P>

燕儿应声退下。</P>

半盏茶后，燕儿回来了，她愣在那里，怔怔地出神。</P>

“怎么了？是谁家的事儿？”</P>

燕儿缓缓地转过头来，面色惨白，看向我，半晌没有吭声。</P>

我正欲再问，蓦然，只听她开口说道：</P>

“是……长寿坊钱府。”</P>

“钱府？”</P>

我眉头微蹙，略一沉吟，险些没忍住惊呼出声。</P>

“主人家姓钱？！”</P>

“对。”</P>

燕儿咬着唇，面色坚定。</P>

“就是来福楼的钱掌柜的府上……”</P>

“钱掌柜，没了。”</P>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听得我心头猛地一颤。</P>

钱掌柜怎么会没了呢？</P>

……</P>

“去，快去！跟淮安说声，把车停远一些，停去平康坊南街的小巷子里。找个隐蔽的角落。我们去来福楼里看看。”</P>

“喏。”</P>

燕儿轻声应下，车马骤然转向城中，不多时，便已稳稳地停在了南街小巷子里的歪脖树后。</P>

“淮安，国公府的信号弹你这还有吗？”</P>

下车之际，我管淮安要了三枚红色的小信号弹，递给燕儿一枚，然后弄了些衣物来，将自己和燕儿稍作装束后，便带着她往来福楼走去。</P>

今日的东市很是特别，街上多了许多衙役。此刻，他们正手持画像，似乎在搜寻着什么。</P>

而往日里人声鼎沸的来福楼，此时却大门紧闭，门前的灯旗，上二下四，没有点灯，像是被生生割去了一块，与东市格格不入。</P>

我和燕儿站得有些远，静静地观察了许久，没有看出门道，正有些着急，突然……</P>

“卖酸菜卖菜刀喽——”</P>

拐角处，一道稀稀拉拉的小贩的吆喝声传来。</P>

一瞬间，我心生一计。与燕儿对视了一眼后，我略略点头。</P>

一盏茶过后，燕儿便换上了一身灰蓝色的渔夫装扮，提着篓子，走了回来。</P>

路过我身旁时，她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她手提鱼篓，径直向来福楼的大门走去，重重地拍了起来。</P>

“卖鱼啦——草鱼鲫鱼黄花鱼——便宜又新鲜——”</P>

只是，无论燕儿怎么拍，来福楼里仍是一片寂静。</P>

“小哥儿，你这鱼怎么卖呀？”</P>

燕儿的嗓子喊得要冒烟，旁边摆摊的大婶终于看不过去了，好心地搭着话。</P>

她挥着手，热情地招呼着燕儿过去，说：</P>

“诶哟，小哥儿，别拍了，他家的大掌柜被人害死了，想来今日是买不了你的鱼咧。你这鱼怎么卖呀？”</P>

“哦？”燕儿回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大婶猛瞧，显得有些焦急。</P>

“不能啊，他家的掌柜的上个月还在我这定了鱼哩。”</P>

大婶看着燕儿黝黑的面庞上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透露着几分庄稼人特有的朴实，不由得也多了几分话头，不自觉地嚷嚷开了：</P>

“听说啊，是他家的大掌柜吃了楼里的钱，被当家的发现，给捅死咧，死在了账房里哩。”</P>

“啊？！”</P>

燕儿故作惊呼：</P>

“那掌柜的不是这样的人呀！之前他们收我的鱼，价格公道，我还给随了点礼，都被掌柜的给退回来了呢！是个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