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芦苇地里,将昏迷的小蛮扛进马车后,便吁着马往淮南道里赶去。</P>
“小猫儿,我来驾车,你给小蛮疗伤。”</P>
刚行出一里地,公子便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坐下后,从我手上接过马鞭,一本正经地驾着车。</P>
我有些疑惑,却又不好问,只得点头称“喏”,就往车内走去。</P>
车里,小蛮正躺在左边的软榻上,他的斗笠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P>
只是,现下,他左肩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大半了,呈现刺目的暗红色,伤怕是不好治。</P>
我找一软垫,放在他的跟前儿,坐下,稍一把脉,才恍然明白公子回避的用意。</P>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P>
是女子。</P>
我咬着唇,耐心的在马车内为小蛮处理着伤势,又细心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的箭伤之上。尽管这箭头埋得极深,但我仔细地清理了伤口之后,又为她除了箭头,细细地包扎上,避免了更严重的感染。</P>
小蛮的情况在处理完伤口之后,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但她仍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样子令人揪心……</P>
我在马车内弄得“乒乒乓乓”地直响,但脑海里总是不时闪过她与公子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不上不下压抑得紧……好几次,我都不自觉地将手覆在了小蛮脆弱的脖颈上……似乎只要微微一动,便能让自己得以解脱。</P>
“我可没看。”</P>
突然,公子清冽的声音在车外突兀地响起,言语中还带着些许懊恼之意,将我蓦然唤醒,我颤抖着缩回了手,偷偷地笑了。</P>
“好在箭头抹了大量的迷药,不然在治疗过程中,若是蛮姑娘醒了,可就不好办了。”</P>
我抱着竹桶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剪下的沾血的里衣和止血用的绵帛,已经被我烧成了一摊灰静静地躺在竹桶里。</P>
我将灰倒掉,用剩余的干净的绵帛不停地擦拭着手指,虽然手上早已没了血迹,但总觉得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久久都散不去。</P>
身边公子驾车的姿态还算稳健,他专注于前方的道路,显得异常沉静。</P>
车轮滚过未融的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与寂静的山路形成鲜明对比。我时而转头看向公子的身影,能感受到他肩上那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压力。</P>
过了一会儿,公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猫儿,这次的事情,你害怕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P>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尽管内心还有余悸,却不想让公子担心。我回答道:“只要能保护公子,再大的风险也值得。”这话出自真心,因为在我心中,公子的安危远比我的生命重要。</P>
公子笑了笑,他扫了一眼我不断摆弄着的绵帛,瞧着我怪异的行为,挑起眉,轻轻地将我的手拉了过去,笑着说道,</P>
“再擦,就秃噜皮了。”</P>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敢动,没有吭声。</P>
我看着他轻笑着将我的手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心里漏跳了好几拍,我陡然一躲,却被他死死拽住。</P>
“我觉得挺好,配我。”</P>
说着他放开了我的手,从我手上拿走了绵帛,给我递上马鞭,示意我好好驾车,之后就靠着车楞,闭着眼,打起盹儿来。</P>
他也不回车里去,就这样跟我一直坐着,我想就是从这一刻我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P>
后来……再后来……</P>
我记不清了。</P>
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又很重,我可能的确很累了,他爱过我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爱过他,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