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P>

有一日，从守军处回来，卢阳拉着我，轻声说道。</P>

我知道他是为了当初韦十七与白明嫣设计我的事情道歉，我点点头，没有作声。</P>

或许之前我会责怪他的选择，但在这样的时刻，那些过往似乎已经不再重要。</P>

“我理解你。”</P>

我柔声说道。</P>

他笑了笑，温柔地拉着我的手，眼里的光逐次亮起。</P>

后来，每日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带着燕儿穿梭于市集和医馆之间，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些苦难中的百姓们。</P>

而白明嫣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P>

真正历经了苦难，或许人才会真正成长。</P>

很偶尔的时后，她会陪着我和燕儿一同去市集采购一些药材和食物。虽然她的话还是不多，偶尔看见燕儿还是忍不住与她呛两句，但我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已在渐渐缓和。</P>

“听说，敌军又向咱们这边推进了，就在三十里外的村子，就已经能看到烽火了哩。”</P>

市集上，一位卖竹筐的瞎眼老人，正一边编织着手中的竹篓子，一边与身旁卖扫帚的老汉缓缓说道。</P>

“三十里？不不不，昨日我才听镇上的刘混儿说，水牛村那边涌进来了一群流民，说是逃难来的，诶哟，可惨了，好几个四肢都不全呢……说是水牛村已经被贼人烧了，还有个四岁的娃儿死在了他娘的怀里，被贼人一块串着煮了呢！”</P>

“啊！那咱们怎么办？！”</P>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家大熊年前就带着婆娘和小子离开了，就留下我这一个老不死的，能怎么办？活一日是一日吧。你呢？听说你家小翠前几年去王员外家做了姨娘，现下如何了？”</P>

“她？她早跟着王家逃难去了，还哪里能想起我这一把老骨头哦……”</P>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P>

身边不时响起一些妇人的低声抽泣声，而她们的小孩子则不解地看着哭泣的大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P>

“阿娘，阿爷怎么还不回来？我想阿爷了……”</P>

“阿娘，阿爷带着弟弟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呢？我也想阿爷了……”</P>

“孩子……孩子……”</P>

我和燕儿对视一眼，心中感到沉重无比。</P>

我看着眼前这群无辜的孩子，稚嫩的面庞，听着她们对父亲的思念，我们的心如同被重锤击打。</P>

战争便是这样，无情又残酷……</P>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P>

我带着燕儿走到白明嫣的身边，看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地望着这一切，眼中的痛苦做不得假。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女子，而是一个同样感受到这场灾难重压的人……</P>

然而，正当我愣神之际，没注意到，一个瘦小的乞儿突然从人群后，推开妇人与孩子蹿了出来，直直地撞在了我身上。</P>

“咚”的一声，将我连连撞退了三步，而她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对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大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P>

她战战兢兢地翻身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朝我磕着响头，磕得额角流血，也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