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P>
元丰七年三月,苏轼接到诏命,将他改为汝州团练副使,易地京西北路安置。苏轼接到诏令后不敢怠慢,四月中旬便携家启程。</P>
舟车劳顿,七月二十八日,当他们的船停泊在金陵江岸时,小小的苏遁中暑不治,夭亡在朝云的怀抱里。</P>
苏东坡伤心欲绝,写了一首诗,这首诗题目很长:《去岁九月二十七日在黄州生子遁小名干儿颀然颖异至今年七月二十八日病亡于金陵作二诗哭之》:</P>
“吾年四十九,羁旅失幼子。</P>
幼子真吾儿,眉角生已似。</P>
未期观所好,蹁跹逐书史。</P>
摇头却梨栗,似识非分耻。</P>
吾老常鲜欢,赖此一笑喜。”</P>
从文字中,可以看到东坡对儿子的喜爱:看到孩子对他的诗书感兴趣,便以为他将来又是块读书的料;孩子摇头不要梨果,即认为是像孔融那样懂得仁让之礼。</P>
年近半百的东坡先生,因为添了这个儿子,郁郁寡欢的心情得到莫大的抚慰。然而刚刚半年,孩子就意外夭折,悲恸之余,苏轼深深自责,他甚至认为苏遁之死,是受到自己的连累:</P>
“忽然遭夺去,恶业我累尔!</P>
衣薪那免俗,变灭须臾耳。</P>
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P>
苏轼的哀伤已近极至,朝云的悲痛可想而知,苏轼的心痛多了一倍。</P>
苏轼诗的第二首,直接述说此时的朝云:</P>
“我泪犹可拭,日远当日忘。</P>
母哭不可闻,欲与汝俱亡。</P>
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P>
这种让人哀毁的诗句,既可视作人生苦难的“诗史”,也是苏轼与朝云相知相慰的告白。尤其是“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这两句,不是情挚意切爱那女人、那孩子,不是生活中对她们精心呵护的人,怎会将老妈子眼中的情景写进诗内?王朝云一生虽然没有夫人的名份,但苏轼对王朝云心愫相通、脉搏连动。</P>
在对朝云爱怜的同时,苏轼仍不停地埋怨自己:</P>
“储药如丘山,临病更求方。</P>
仍将恩爱刃,割此衰老肠。”</P>
“医不自医,卜不自卜”,这是古人的一句俗话。苏轼自责,也许苏遁全由通晓医道的自己医治,还不至于离他而去。可苏轼实在太珍爱这个孩子了,他那“多情”善感的心,哪里担戴得起?越是小心,就越麻烦,恶果出现了,孩子死掉了!一把沾满夫妻情、父子情的“恩爱刀”,真要将东坡先生的肠子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