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路上,云姒自觉心虚,服侍谢琰越发小心。
浮玉山并不高,有马车可以行驶的路。云姒和谢琰直接坐着马车盘旋而上。
还没到浮玉堂,云姒便在山上远远地看到了一些弯着腰种菜的女人。
虽然离得太远,云姒看不清脸,但也知道她们不是母亲带来的人。
母亲带到浮玉堂的人,哪怕曾是在外头管山庄 的,也至少是个管事。而那些在远处种菜的女人,一看便出自贫苦人家。
云姒惊讶道:“浮玉山上还有别的人家?”
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见到母亲后,云姒看到母亲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来方才远远看到的那些生人,立刻问道:“娘,那些女人是哪里来的?”
郑国夫人叹气:“都是些活不下去的可怜女人。”
原来郑国夫人在山上将原本的山庄修整一番,改成浮玉堂后,不知怎么回事,传成了山上新盖了一座庵堂。
有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女人,就上山询问,能不能到庵堂中出家为尼。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
郑国夫人看她们可怜,便收留她们。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上山的女人越来越多。
“如今已经有十几个了。”郑国夫人说道。
浮玉堂不是庵堂,没有师傅带着这些女人修行。不过郑国夫人也没有白养着她们,开垦了菜地让她们种菜,又买了织布机让她们织布。
“她们都很勤快,能养活自己。”郑国夫人说道。
云姒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母亲:“是娘心善。”
母亲说那些女人能养活自己,是因为母亲在山上给那些女人提供了住处。
太平年景,有地方住,那些女人就能养活自己。
可若是没有浮玉堂,那些女人就只能为了片瓦遮头,在过不下去的夫家或娘家苦苦熬着,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娘这么心善,难道真的在山上修行起来了……”
云姒和母亲并肩走进母亲起居的正殿,声音戛然而止。
云姒被自己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母亲哪里是在浮玉山修行?分明是在浮玉山享受!
浮玉堂的正殿,处处精致奢华,简直像是一个销金窟!
奢华还在其次,最让云姒羡慕的是布置的真舒服……
屋里的椅子、摇椅、睡榻……全都铺着貂皮拼成的垫子,睡上去极软和、极暖和。
浮玉堂的窗景,更不是宫中的窗景能比的。
宫中的窗外顶多栽几株竹、种一棵树来赏。
从浮玉堂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整片的山景!
云姒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看到秋日的山林,红的、黄的、绿的树叶连成一片,色彩比任何画卷都要绚丽。
“娘,浮玉堂可比宫里舒服多了!”
宫里哪有这么宽敞的房子?窗外哪有整座山的景色?
站在窗前欣赏山景,云姒感觉胸中从未如此舒畅过。
郑国夫人听到云姒的话,敲了一下她的手背:“慎言!”
不过云姒看到母亲的神色,就知道母亲也认同她的话。
云姒长叹一口气,她还担心陛下夜宿浮玉堂太委屈,一路殷勤伺候……
白伺候了!
云姒许久不见母亲,和母亲有说不完的话,用膳时在说、沐浴时在说,和母亲一起躺在床上还在不停地说……
谢琰住在浮玉堂中最为舒适奢华的一间房里,频频看向计时的沙漏。
夜深了,谢琰终于忍不住问道:“贵妃怎么还不回来睡觉?”
廖明知战战兢兢地回禀:“陛下……贵妃已经与郑国夫人一同睡下了……”
谢琰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陪云姒上山,还是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
他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床这么大这么空。
他想将云姒抓回来,又怕吓到郑国夫人。
最终,谢琰气鼓鼓地吹熄蜡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