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张晨说。
“那这个,你有没有算过,成本大概多少?”
“不算人工的话,十五。”
“多少?”
“十五。”
“这这这,你这头猪,你不好让她明天再来的?你回家再做一条好了,有五十块钱好赚哎。”小昭惋惜地叫道。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给多少也不卖,这个款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小昭愣了一下,嘻嘻笑道:“好吧,我知道了,这是爱的礼物。”
张晨也笑了起来。
小昭来了,张晨就准备出去转转,他今天早上就想好了,还是要去面料市场,他想去那家台湾人开的摊位看看,他那里都是进口面料,面料都比较新颖,张晨决定先把价格摸摸清楚,心里好有个底。
他早上一个人坐在摊位里,把昨晚自己和小昭的想法仔细地想了,他觉得小昭说的没错,这才是他们要走的路,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货源,别再东找西找了。
张晨骑着自行车,还没骑到秋涛路,腰里的BB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是摊位里打来的,小昭扣他,他赶紧调转车头往回骑。
张晨赶回到摊位,小昭看到他就说,是阿勇找他。
张晨走到阿勇的摊位,看到阿勇和另外一个人挤在他自己的摊位里面,窸窸窣窣在说着什么,看到张晨,阿勇站了起来,指了指那人说:“这客户是北京雅宝路的,我去老市场那边找来的。”
又和对方说,他就是对面摊位的。
北京客户站起来,和张晨握手,张晨看了看阿勇,不知道他要干嘛。
阿勇和他说,他准备把所以欧码的衣服都打包给这么客户,你打不打?
“多少钱?”
“我衣服已经谈好价钱了,三块钱一件。”
“这么低?”张晨问。
阿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那个裤子,一共还有多少,我是说欧码的?”对方问。
“两千条。”
“我也不绕圈子了,两块钱一条,我都打走怎么样?”
张晨心里一动,两块钱,这些自己都准备扔掉的垃圾?张晨差点就答应了,他看到阿勇在朝自己眨眼睛,就说:“那不行,这个价钱太低了。”
“那你要多少?”
张晨想了想说:“和他一样,也是三块。”
对方摇了摇头:“那不行,三块我要不起,我还要运回北京,运费一条还要一块钱,太贵了。”
两个人讨价还价,相持不下,最后还是阿勇说,这样,也不由你,也不由他,你们两个都让一下,两块五好了。
对方想了一下说好,那就两块五。
张晨走回到自己摊位,把这事和小昭说了,小昭一听就炸了,叫道:“你疯了,两块五,那我们要亏多少?”
张晨赶紧说:“我也不愿意啊,但这马上就要上秋装了,摊位里这个样子怎么办,这裤子堆在这里,也半个月了,有没有卖出过一条?只要把它们拿起来,当笑话看的人吧?还有,你忘了我们昨晚是怎么计划的?”
小昭咬着嘴唇,内心挣扎着,她的眼眶都红了,两块五,一条等于就亏了七块五,真是比挖她的肉还让人难受,但最后想想,还是张晨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堆在这里,这个摊位就好像已经死去一样,小昭泪眼婆娑,但还是点点头说:
“好吧,你这个败家子,这事你做主吧。”
张晨走回去和北京客户说可以了,客户站起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他带着三个在老市场打包运货的汉子,拉着运大包的拉车过来。
他从每个摊位里,随机抽出五箱,开箱检查了里面的数字,和外面纸箱上写的一致,就不再一箱箱点数,而是让那三个人搬上车,一车车地朝外拉。
他和张晨阿勇,拿纸笔记着每一箱箱子上的数字。
三个人拉了一个多小时,把两个摊位都拉空了,双方核对了数字后,对方从腰包里掏出钱,把钱付了,双方交易结束。
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张晨,他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那个北京客户:“这样的衣服裤子,还会有人要?”
“当然。”对方笑笑,“老毛子到雅宝路,就是要来找这些欧码的货。”
老毛子就是俄罗斯人,这些家伙的块头也确实大,都是他们小时候说的大个萝卜(达德罗夫),这他妈的,还真是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张晨在心里感叹。
摊位里都搬空了,只剩下那些日单的货,张晨和阿勇都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搬走了,连小昭也破涕为笑,她看了看他们两个,骂道:
“真是猪,没看到亏钱还这么高兴的。”
阿勇笑道:“那是,千金难买我舒服,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会躺椅打开,叉手叉脚躺在那里,都可以做美梦了。”
看着空荡了的摊位,张晨才觉得自己真正醒悟了,服装算什么,有赚的,有亏的,都很正常,只有这摊位才是他们的根本,他们的青山,只要青山还在,就不怕没柴烧。
他觉得自己陡然间就有了信心,和小昭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亏掉的钱,替你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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