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打去了家里,电话是他妈妈接的,张晨问,小树有没有回来?
“小树?没有啊,有好几天没看到人影了,说是在画什么画,小树怎么了?”张晨妈妈问。
张晨说没事,他手机大概没电了,打不通,我有事找他找不到,他会不会在他爸妈那里?
“不会,他妈妈在我这里,她也没看到过小树。”张晨妈妈问,“晨晨,小树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这么大的人会有什么事,我再其他地方找找。”张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省得他妈妈再追问。
挂断电话,张晨想了想,他想起那天送小芳去上海浦东机场,小树和他说的话,张晨拨通了姚芬的电话,和她说,没在家里。
“姚芬,小树说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画画,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张晨问。
“哎呀,就是我这里,小树是在我这里画画,昨天晚上,画完成了,他哭了一个晚上,上午我去上班,看到他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没叫他,回来就发现他不在了。”姚芬说。
“你说小树哭了一个晚上,为什么哭?”张晨奇怪了,问道。
“张总,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姚芬说。
“好好,我马上过来。”
张晨赶紧把电话挂了,站了起来,刘立杆跟了出去。
姚芬的家在钱江新城,刘立杆他们自己开发的“锦绣钱江”小区里,小区刚落成半年,但钱江新城已经慢慢火了起来,月牙型的杭城大剧院落成了,新的市政府大楼和环球会议中心也开始动工。
这个小区,三分之一的人还没有搬进来,三分之一的人,永远也不会住进来,他们买这里,本来就是准备用来炒的。
已经迫不及待地搬进来的那三分之一,是真正需要住房的,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也顾不得小区的花园还在精雕细琢,花园里的戏水池,工人们还在贴着蓝色的瓷砖。
姚芬的家在“锦绣钱江”最里面的一排,也是这个小区唯一的一幢Loft公寓,开发商统一精装修,卖点是可以拎包入住,分给了姚芬之后,她马上脱离自己父母的家,拎包入住到这里。
小区虽然新,但树木遮天蔽日,这些高大的樟树,都是刘立杆从下面农村收来的,这是他们在钱江新城的第一个楼盘,这里的品质,决定他们后面几个楼盘的售价,所以刘立杆很用了点心。
小区的道路,是曲折的石板路,在高大的树木中间穿行,有曲径通幽的意味,他们抵达的时候,天将黑未黑,头顶蝉声一片,蝉声就是这样,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吵,反而会给人带来一种宁静。
小树说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张晨觉得,这地方确实够安静的,外面新修的马路,连公交车都还没有通,路上也鲜有人迹。
他们到了五楼,刚走出电梯厅,走进走廊,一扇门就打开了,姚芬走了出来,好像她一直就支棱着耳朵,在静听着电梯的声音,电梯到了,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迎了出来。
张晨刘立杆和姚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房间,一走进去,两个人都禁不住噤声了。
他们看到房间里,和二楼直通的客厅的中庭,立着一幅高近三米,宽一米七八的油画,虽然因为室内的空间太小,退不开欣赏画的全貌,但画面传递出来的那种气势,还是一下子就镇住了他们。
他们看到,整幅画,画的就是小昭的头像,纤毫毕现,画面精细到连笔触都看不出来,清晰可见的小昭脖颈部的肌肤下面,那隐隐的青筋,和唇上那光晕一般的细密的绒毛,站在这里,似乎都能让人听到小昭蘧然停顿的呼吸,和警觉起来的鼻翼。
张晨禁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抚摸,却又缩着手,画面上的小昭,怔怔地盯着远处看,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的惊恐,似乎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她对这莫名的未知,感到悚然,也就是这莫名的未知,让她蘧然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小昭的背后,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张晨看出来了,这是悲伤的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能看出自己浑身颤栗,悲痛莫名,就像他在机场,看着贺红梅的背影,就知道她的眼角挂着泪花一样。
“张晨,我的感觉真不真实?我怎么感觉到自己被吓到了,很想哭。”
刘立杆说着转身看看张晨,却发现他早已经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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