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往下面走,快到山脚的时候,就看到五六个人朝这边刷刷地跑,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五六道光柱粗暴地在他们脸上乱晃,有人呵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晨恼道:“我来看看自己以后的家,怎么,你们想不想去我家做客?”
“什么意思?!”
那人继续呵斥,刘立杆赶紧说,没事没事,就是家里有人不见了,我们过来看看,会不会到这里来了。
乱晃着的光柱,看看他们三个,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从他们身上移开了,有人问:“停车场的那车,是你们的?”
刘立杆说对,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一人派了一支,对方接过去,气氛缓和了下来,领头的和刘立杆说,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为了对死者和家属负责,现在,盗墓的人太多了。
“还有人干这事?他们要偷什么,骨灰盒?”刘立杆问。
对方笑了起来,说:“怎么没有,上个月就抓到了两个,专门来盗新墓的,很多家属,不是把戒指、项链什么的也一起放墓穴里吗,他们冲这个来。”
刘立杆他们明白了,张晨也吁了口气,原来对方,还真的是对死者和家属负责,同时心里也有些后怕,要是那天把小昭埋在这里,会不会晚上就有人把墓穴上面的水泥盖板撬开,用他们肮脏的手,在里面乱找一气?
张晨有些歉意地说:“你们辛苦了。”
他拿出自己的香烟,又派了一圈,对方谢谢着接下来,大家一起往外面走,到了停车场分手,领头的想到了,问,你们要不要留一个电话,要是有你们说的人来,我们打电话给你们?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他们。
对方问,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小伙子。”刘立杆说。
“失恋了?”
“差不多。”
“好,有数了,看到他,我们给你打电话。”
大家在停车场告别,换了刘立杆开车,他们离开了公墓。
汽车朝城区飞驰,张晨看着车窗外黑黢黢的山影和田野,心里在想,这里也没有,小树会去哪里?西湖边?还是酒吧?
张晨摇了摇头,他想象着自己就是小树,他觉得自己醒来之后,看着眼前的画,给小芳打完电话之后,自己不会去这些地方。
开回到了市区,周围的街道和房子都明亮了起来,姚芬叹了口气,她说,还会去哪里?会不会去小昭姐的办公室?
张晨眼睛一亮,和刘立杆说:“杆子,去市一医院。”
刘立杆马上明白了,他叫道:“对对,小树肯定会在那里。”
他们是在隔离病房玻璃外面的走廊,看着小昭,就那么地离他们远去,小树要是想他姐姐,一定会去那个走廊,在脑海里,一遍遍地重现那天的情景。
他们到了市一医院,下了车就往里面跑,非典时期的隔离病房已经撤了,现在是市一医院的ICU病房,他们到了那个走廊,走廊里的那排椅子空空如也,没有人,ICU病房的灯亮着,病床上今天也没有人,但有护士在里面值班。
刘立杆敲了敲门,护士走过来打开门,刘立杆问她,有没有看到有一个小伙子。
护士指了指外面的走廊,和他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今天在走廊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一天,盯着里面看,里面又没有病人,我们都被他看毛了。
“这个人很怪,就坐在那里,也不做什么,就是盯着里面看。”护士说,“我们叫了保安,保安来了,问他,他什么也不说,让他走,他也不肯走,我们都怀疑他是个聋哑人。”
“他现在在哪里?”刘立杆问。
“湖滨派出所带走了。”护士说。
“他又没做坏事,派出所带他去干嘛?”姚芬问。
“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又不能欺负残疾人对不对,只能报警。”
“你才是残疾人!”姚芬愤愤地骂道。
他们赶到了湖滨派出所,走进值班室,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他们看到小树躺在值班室的木头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件警服。
值班的警察看看他们,又看看小树,问:“你们是他家属?”
张晨说对对,我是他姐夫。
警察点点头,说:“市一医院报的警,我们带回来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让他写,他也不肯写,我们也没有办法。”
张晨赶紧说谢谢,谢谢,他是中国美院的学生。
“不是聋哑人?”警察问。
“不是不是,刚创作完,情绪还没有走出来。”张晨说。
警察有点明白了,他说:“哦,艺术的事?怪不得这么奇奇怪怪的,行了,叫醒他带回家吧,给我身份证,然后在这里签个字。”
张晨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警察,在他指定的地方签了字。
姚芬摇着小树,小树睁开眼睛,看到了姚芬和张晨、刘立杆,小树奇怪了,问:“你们怎么来了?”
“找你喝酒,我们晚饭都没有吃,你也没吃吧?”刘立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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