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个例子,比如那些画国画的,明明他的作品,只值五万,但怎么拍出五百万一幅呢?经纪人会这么做,找一家对这个画家的画有兴趣的公司,让他们去拍,在拍卖会花五百万,拍下一幅,实际画家私下里送他们一百幅,这样,实际是不是还是五万一幅。
“但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拍卖公司收到了佣金,当然这个佣金可以事先谈的,没那么高,比如可以谈定,不管最后的拍卖价多少,就给十万二十万的佣金,对买画的公司来说,好处更大,这个画家的画,拍出了五百万,他的画市场行情肯定看涨……”
“这样他得到的那一百幅,就不止五百万了,对不对?”吴朝晖打断了张晨,问。
张晨说对,就是这样,“对画家本人,好处更大了,这样一来,就把他的身价炒上去了。”
“那我们这次,也是把姚芬的身价炒上去?”谭淑珍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更准确地说,是帮助她价值发现。”张晨说,“就我们美术馆这么多年收集和参与拍卖的作品,相比较,我认为姚芬的画,一幅应该在三百万元以上,但是,她原来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资本追捧,画得再好,也,也……”
“名不相符。”小芳说。
“对,名不相符,就是她的作品,实际的价格会被市场低估。”张晨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她抬到合适的地步,名实相符的地步。”
“我们来做她后面的资本。”刘芸说。
“没错。”张晨说,“具体的操作就是,要是价格没超过三百万元时,我们就举牌,把价格抬上去。”
“那要是超过三百万呢?”吴朝晖问。
“那就是有人也发现姚芬作品的价值了,大家就随意,想拍就拍,想不举手,就不举手。”张晨笑道。
姚芬这次,一共有五幅作品参拍,张晨和赵欣都看好那幅米罗的,“河畔油画馆”无论花多少钱,都会买下来,这几年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律,凭借着“河畔油画馆”的名气和它在国内油画界的地位,凡是被“河畔油画馆”收藏和拍下的画家,他的作品价格肯定会高涨。
张晨他们安排好了,拍卖公司会把这幅画排到第一顺位拍卖,赵欣举牌,争取来个开门红。
除了这幅,还有其他的四幅,吴朝晖说:
“反正我是肯定要拍一幅的,你们不要和我抢,不过张总,你要帮我选一下,看看哪幅好。”
张晨本来想和吴朝晖说,艺术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见仁见智、各取所需,各有所好,没有一定的标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好。
“张晨,你说这艺术品拍卖,还有什么猫腻?”谭淑珍问。
张晨笑笑说:“赵欣比较了解,让赵欣和你们说。”
赵欣说:“就拍卖本身来说,经常跑拍卖会的都知道,拍卖会场里,拍卖师最先喊出的那几个价格,其实是没人出价的,那是‘吊灯价格’,什么意思,就是拍卖师手指着那个方向,喊出一个价格,实际上在那个方向,并没有人举牌,他指着的是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吊灯。
“‘吊灯价格’是为了把场内的气氛炒起来,也是为了不让大家知道这件作品的底价,也就是卖家同意出售的价格,要是大家都知道底价,就会紧咬底价,不肯往上抬。
“所以你们去看,在拍卖现场,拍卖师喊最初的几个价格,就像小和尚念经一样,很快,250万255万260万,咕噜咕噜一串,手指指东指西,你刚刚看向东,还没看清那里有没有人举牌的时候,他就转到西了,其实都指着天花板的吊灯。”
“那要是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人上当,没人被忽悠着举牌,岂不尴尬?”刘立问。
“不会的,在拍卖会现场,总是有冲动的人,他们会举牌的,流拍的是少数。”
赵欣说,谭淑珍看看刘立杆,刘立杆嘿嘿笑着,他知道谭淑珍为什么看他,他就是这个冲动的人。
“要是真的没有人举牌,那也没有关系,很多作品,其实是有保底价的,后面有担保人,碰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出保底价的担保人,就会举牌。”赵欣说。
“这担保人又是什么东东?”吴朝晖问。
赵欣喝了口水,继续说:
“拍卖公司收到一件有价值的拍品,他们会找一些目标客户,要是有目标客户对这件拍品感兴趣,卖家、拍卖公司和目标客户三方会签一个担保协议,这个时候,目标客户会变成担保方。
“大家谈好了,比如三百万,这个三百万就是底价,拍卖价低于三百万时,担保方就以三百万成交。拍卖价要是高于三百万,超出的部分,卖家就要和担保方分成,一般会分百分之三十至五十。
“这样做,对三方都有好处,对卖家来说,他等于是已经以他可以接受的价格,把这件拍品保底价卖掉了,多出部分,是超出他心理预期的,对拍卖公司来说,等于是这单已经稳了。
“而对担保方来说,等于是我用我可以接受的价格竞买这件拍品,买到了最好,就是没买到,这件拍品被其他人买走了,我也有一部分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二0一0年,毕加索的名作《裸体、绿叶和半身像》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卖,拍卖之前,佳士得公司找第三方提供担保,签订了七千万美元的担保协议。
“最后,这幅画是以一点零六五亿美元成交,创下了当时世界艺术品最高拍卖纪录,成交价和担报价之间,相差三千多万美金,不管他们的协议是按多少比例分成,这位幕后神秘的担保方,都拿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分成。”
赵欣说着看了看张晨,笑着问:“老大,我们馆里的事情,可以说吗?”
张晨点点头:“这里都是自己人,当然可以说。”
赵欣说:“为什么我们每年要参加那么多的拍卖会,有很多的拍卖会,我们一幅作品也没有拍,但其实都是有收入了,我们当了这个担保人,他们卖他们的,我们坐等收钱。”
“我去,生财有道啊!”刘立杆叫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美术馆,靠这个都可以赚钱。”
“那当然。”赵欣得意地笑道,“我们的名气在那里,我们当担保人,连担保金都不用出,没办法,谁让卖家和拍卖公司都信任我们啊,还有,就是我们自己拍下来的作品,你看着一千万两千万的,实际我们也没有出那么多钱。”
“说说,快说说,你们城里人太会玩了,我乡下来的,一定要开开眼界。”吴朝晖胃口被吊起来了,大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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