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杨欢走之前跑到马车边,贸然掀开窗帘看着里面的宋檀,“我的叔父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能见他。”宋檀想了想,安抚她道:“你叔叔有些忙,不过他挂念着你,待他有了机会,一定会去看你。”杨欢仍想问些什么,却没有多说,跟着人走了。宋檀从顺天府衙门离开后径直去了永嘉公主府。公主府修缮的很大气,它修建时正值皇后被废,这样一个恢弘大气的公主府就是皇帝对永嘉的补偿。
公主府整体分两部分,前面是正殿和东西两苑,宫殿方正规整,碧瓦朱蔑,富丽堂皇,来往期间的下人端庄肃穆。花园则更为精美,亭台轩馆,曲径通幽,湖岸边
停着小船,接天莲叶的荷叶,长着水草的水边还有野鸭子。
永嘉公主抱着琴走来,道:“我方才上完课,公公觉得我这公主府怎么样?”
宋檀道:“美不胜收。”
永嘉公主笑了,将琴拿给下人,请宋檀落座。
两人闲聊,说起永嘉出宫这几个月,她也不是只顾着游山玩水,略收拾停当,便开始着手为自己找老师。
上午只有两门课,诗经和史记,午后起来练琴,下午便学骑马。学史为了聪明,练琴为了修心,骑马便是为了强身健体。
今日宋檀来,永嘉便停了其他的课,只留下琴。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有多少心事才能借琴抒发一二。
“对了,你许久不见绿衣姐姐了吧。”永嘉着人去叫绿衣。不多会儿,人来了,是女官的衣着打扮,瞧着比从前成熟稳重很多。
绿衣站在永嘉身边,给宋檀问了安。
宋檀打量着绿衣,道:“出了宫就是不错,瞧着人都鲜亮了。”
绿衣笑道:“不是出了宫,是人有了依仗,不然宫里宫外都是一样受人欺负。我今日是公主府的女官,公主信任我,手下也管着一些人,岂是从前可比的。”
宋檀挑眉,“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几个叙过旧,永嘉才说起请宋檀来的目的,“早先,因为我出宫的事,朝上似乎有些传闻,说与公公有关,使公公受了许多诬陷。”宋檀知道这件事,但也仅限于知道,他连上折子的人的面都没见到,那几人就被贬值了。
“我想,我该为公公正名才是。”永嘉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掀波澜。”宋檀道:“再者,这些传言并未真正影响到我。公主还小,不必牵扯这些事,顾好自己是要紧。”
永嘉盯了他一会儿,感叹道:“公公颇有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意思。”
宋檀连连摆手,“我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世上天之骄子少见,多的还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虽说善心易坏事,可是,倘若有一日我落到那样的境地,也希望一个圣人般的人能怜悯我这等普通人。”
永嘉公主若有所思,聪明和善良都是美好的品质,若只得其一,永嘉相信京城里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聪明。
她看了眼宋檀,道:“依我看,父皇做不得圣人吧。”
宋檀顿了顿,宣睢没有如圣人般怜悯每一个普通人,可是确确实实庇护了我。
永嘉留宋檀用了顿饭,回宫时天色已经稍晚了。他紧赶慢赶回到太极殿,见宣睢一个人在东暖阁下棋,灯火摇晃,他的身形岿然不动。宋檀走上前,坐在长榻对面,双手垫着下巴看着宣睢,“陛下,我回来了。”
宣睢看他一眼,“喝酒了?”
宋檀想了想,道:“一点点。”
宣睢捏住他的脸,皮笑肉不笑道:“从宫外回来不要那么兴高采烈的,朕看了不舒坦。”
宋檀揉了揉被他捏的生疼的脸颊,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我给陛下带了东西。”
那是一枚海棠环佩,中间镂空,有一二点碎金浮在其上,充当花蕊。
玉不是多上乘的玉,胜在雕刻精细。
宣睢拿在手中翻看,笑道:“从前只知道送些不要钱的花草,如今宋公公大方了,晓得送玉了。”
宋檀嘿嘿笑道:“都是心意,都是心意。”
“若论心意,倒不如一荷包剥好的莲子。”宣睢淡淡道。
宋檀没听清,“什么?”
宣睢看他一眼,“我说我想吃莲子了,你剥一些给我。”
“行啊,”宋檀一口应下,“我可会剥莲子了。”
宣睢嘴巴抿起来,依然不见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