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要去告罗四安？早不告，晚不告，偏偏这时候去告？”秦熠然挪过去，和柳莺月并排坐着。</P>

近得柳莺月能离到他身上的青荇气息。</P>

这种气息很好闻。</P>

为了不惹毛他，柳莺月故装镇定说，“罗四安几次三番对我言语不逊，我早就想告他了，只是一时没有时间。昨天我家出了点事，我觉得不能再等了，等他考上了秀才，我就更告不倒了，我家得倒霉了。”</P>

秦熠然眸光微缩，“你家出了何事？”</P>

“我父母大哥要将我小妹妹槐月许给罗四安，说罗四安是秀才了，是门好亲。我说不过家里人，只好来县城告状。罗四安这时候还不是秀才，只是童生，我这布衣还能告他，要是他考上了秀才，就难告了。”</P>

“罗四安年轻有为，长相俊朗，你告得他考不了功名，不怕害他一世么？柳莺月？”</P>

柳莺月从秦熠然的话里，听出了谐谑的语气。</P>

她冷笑，“品行不端的人，有了功名更会祸害人！”</P>

天色将黑，柳莺月的五观已看不分明。</P>

只模糊看到，她的眼神清明。</P>

秦熠然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看不清路了，该燃火把了。”</P>

柳莺月呀了一声，“我忘记了带松油了，没松油，可怎么点火把？”</P>

“路旁有松林，停车，我去找些松油。”秦熠然看向四周说。</P>

“你腿不好，还是我去吧。”柳莺月将驴车停在路旁，从衣兜里摸出火折子吹燃，走进了路旁的松林。</P>

“柳莺月，你给我回来！”秦熠然着急地大喊。</P>

他腿脚不方便，动作比柳莺月要慢些。</P>

只这慢的一拍，身子矫健的柳莺月，已经走进了松林里。</P>

那点小小的火折子光，也忽然灭了，柳莺月消失在夜色中的松林里。</P>

四周死寂一片。</P>

天地间只余孤寂的他。</P>

秦熠然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恐慌。</P>

她刁蛮，她任性，她不讲理。</P>

她歇斯底里。</P>

她拿刀自残或拿剑刺他。</P>

她盗库房的银钱慷慨送与对手，被发现后要死要活，以死相抵。</P>

可当她真正消失后，他心里忽然慌了。</P>

前所未有的着慌。</P>

她怎么能死呢？</P>

她怎敢死呢？</P>

“柳莺月！柳莺月，你若再不出现——”</P>

“在呢！火折子不燃了。”柳莺月看着手里熄灭的火折子，脑袋疼。</P>

想必是折子里的硝石用完了，怎么也吹不燃。</P>

“燃火折子！”秦熠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朝声音方向大声说。</P>

“燃不了，里面的硝石用光了。”柳莺月摸索着，转身往回走。</P>

没有月亮的晚上，松林里比路上更加黑暗。</P>

没有火折子，没法找松油，就没法做火把。</P>

可走着走着，不知踩到了哪里。</P>

柳莺月痛呼一声，“哎哟。”</P>

秦熠然眉头紧锁，朝声音方向飞扑过去。</P>

将柳莺月一把抱起，“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