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游戏之家时，张纯良对这里的一切都保持戒备的态度，他有圣父系统，可以通过它获得纹身能力，因此，他并不喜欢使用系统内的道具（还因为买不起）。</P>
随着他经历的副本难度越来越高，圣父系统能带给他的助力变得单薄了很多，加上张纯良担心游戏之家发现圣父系统的存在，所以，他开始频繁地借助道具完成任务。</P>
——他逐渐忘记，道具也是游戏之家的一部分。</P>
张纯良很痛，他觉得自己全身的骨肉都被摔成了碎块。</P>
陈跃在他身下四分五裂的一瞬间，他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恢复意识。</P>
他强忍剧痛睁开眼，右手下意识在身边摸索了一下。</P>
什么也没有。</P>
“他醒了——！退后，退后！”雷文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严厉又紧张。</P>
张纯良眨了眨眼，吃力地坐起了身。</P>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周围是千疮百孔的残垣断壁，看上去宛如末日来临。</P>
他艰难地转了下脑袋，想找人了解情况。</P>
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愣住了。</P>
只见包括雷文克在内的四个玩家正在距离他近百米之外的空地上，用攻击道具防备地对准自己。</P>
道具。</P>
张纯良的目光沉冷了下来，他调出自己的背包界面，发现原本灰色的界面全都恢复了正常，他可以随意取用里面的道具。</P>
只是，那棵害他们差点死掉的降落蒲公英却消失了。</P>
张纯良默不作声地盯着曾经装蒲公英的空格，半晌没有反应。</P>
直到他的脚边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P>
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狼玩偶不断顶着他的脚腕，让他回过神来。</P>
“……屈安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纯良吃力地伸过手，将玩偶拎起来。</P>
屈安然的模样凄惨无比，小狼玩偶的玻璃眼睛掉了一颗，右边的小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被扯裂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棉絮。</P>
玩偶仰起头，疲惫地瞅着张纯良，打量了他片刻后，那仅存一颗的玻璃眼珠里透露出一种人性化的轻松。</P>
然后它猛地扎进了张纯良怀里，懒洋洋地蹭了两下，不再动弹。</P>
张纯良看着远处警惕的玩家，敏锐地感觉到在他昏迷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P>
他强忍浑身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服破烂不堪，仅能蔽体，鞋子也不见了。</P>
他赤着脚向玩家们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究竟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陈大海……”</P>
他话没说完，一发子弹便从他身侧穿过，顷刻间划伤了他的侧脸。</P>
张纯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感到自己脸上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P>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P>
奇怪的是，当他把手放到眼前时，并没有看到红色的血迹，一团散发着蓝色荧光的不知名字符从他指尖迅速蒸发。</P>
“？？”张纯良匪夷所思地盯着指尖，狠狠地闭了闭眼。</P>
再睁眼时，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道新鲜的血迹，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P>
“他好像……恢复了……？”女玩家郭九芳仔细地打量了他片刻，迟疑地喊道，“张纯良？是你吗？”</P>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不是他还能是谁。</P>
张纯良扯了一下嘴角，配合地回答道：“是我，谁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陈大海呢？”</P>
他和陈跃坠地时，恰逢陈大海力量苏醒，老实说，他并不觉得那个家伙会被玩家们轻松干掉。</P>
“他醒了——是他，是他，谢天谢天。”玩家们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P>
张纯良表情迷茫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P>
“你杀了陈大海。”雷文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他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P>
张纯良皱起眉，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你是说我？”</P>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方圆十几里，放眼望去皆是平地，满目疮痍，除了几个玩家再也任何找不到活物。</P>
他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片望不到边际的废墟地，难道就是之前荣兴小区吗？</P>
雷文克露出一个苦笑。</P>
他自诩通关经验丰富，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老玩家了，可即使这样，他也从没有在哪一个副本里见过那么恐怖的场景。</P>
那个坐轮椅的Npc为了保护张纯良，当场被摔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整个人都消失了。</P>
而张纯良则晕倒在地，生死不明。</P>
他们几人配合着Npc屈安然，和巨楼怪物陈大海战斗了将近七个小时，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消耗这个怪物的力量，可陈大海的攻击始终不见颓势。</P>
那一瞬间，他们近乎绝望。</P>
就在陈大海力量达到最顶峰、即将反杀众人之时，张纯良苏醒了。</P>
不，那不叫苏醒——因为他们甚至不能确定，醒来的那个……到底是谁。</P>
后面发生的事情，对于雷文克来说，简直是心理阴影……</P>
“雷文克？你在想什么？”张纯良疑惑地看着他，“我到底怎么干掉了陈大海？”</P>
雷文克浑身一抖，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惧，他看着张纯良，重重地喘了一口。</P>
“你……你变成了……”</P>
张纯良的表情变得有些迷惑，他茫然地注视着雷文克不断张合的嘴唇，却完全听不懂他说了什么。</P>
“你在说什么……”他喃喃道，“我为什么听不懂？”</P>
雷文克一愣，继而焦急地重新说了一遍当时的场面：“\\和+$】—$\\_$！-\/@……”</P>
其余的玩家也在旁边补充信息，眼神十分确定，说得言之凿凿。</P>
可是，张纯良听不懂，这群人的每一个字音，在他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呓语，没有实际性的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