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小朋友。”屈海宇正了正头骨，发出“卡巴”一声，他语气有几分感慨，“谁还没有个头脑发疯的热恋时期了。”</P>
张纯良终于忍不住了，他揭开窗户，从行政楼七楼一跃而下，身上的衣服被狂风吹得振荡鼓胀。</P>
那一瞬间，他没有思考自己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P>
他坠落的速度逐渐变缓，最后竟如同悬空一样飘了起来。</P>
在他离地面还有两米的时候，陈跃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抱进了怀里。</P>
“良良。”陈跃有点委屈，鼻尖亲昵地蹭着张纯良的侧脸，“我等了你好久。”</P>
狼群们已经汇合完毕，它们在二人身后挤成一团，或坐或站或趴着，兴致勃勃地围观他们俩贴贴，然后忍不住兴奋地摇着尾巴，此起彼伏地狼嚎起来。</P>
“嗷呜——”</P>
格外让人恼火。</P>
张纯良：“……”</P>
在二人发怒之前，狼群们又识相地散作一团灰雾，渐渐凝聚成了屈安然的身体。</P>
“好奇怪。”他浑身浴血，疑惑地看着张纯良：“为什么那个世界之主还没有出现？”</P>
“是我做的还不够坏吗？”</P>
屈安然喃喃自语道。</P>
屈海宇小心翼翼地从行政楼里走了出来，浑身骨骼噼里啪啦地作响。</P>
“别干蠢事，小兔崽子。”屈海宇道，“你老爸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P>
屈安然：“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头发了。”</P>
张纯良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二人无聊的：“你杀了多少人？”</P>
屈安然见他有些生气，不禁缩了缩头：“十个。”</P>
十个。这意味着，除了张纯良之外，只有两位玩家还活着。</P>
“你这么做，太过火了。”他有些头疼。</P>
屈安然没有说话，还未完全人形化的狼尾垂头丧气地在身后耷拉着。</P>
“那就只有那一个方法了。”屈海宇说道，“你准备好了吗？儿子。”</P>
屈安然沉默地抛起那颗地球仪，一抛一接，迟迟不肯回答。</P>
“那个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陈跃观察到。</P>
“那就还你。”屈安然的语气很平静，做了个投篮的姿势，将地球仪扔进了陈跃手里。</P>
“这是你的眼睛。”张纯良道。</P>
陈跃拿在手里打量了片刻，看了看地球仪上的花纹。</P>
他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张纯良：“做工还不错，良良，送给你。”</P>
张纯良捧着这颗球，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犹豫。</P>
“任你处置。”陈跃心领神会，“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安排，我是你的。”</P>
屈安然道：“……我敢打赌，他回去以后，一定偷偷看了什么奇怪的书。”</P>
所以说出来的话才这样又甜又腻。</P>
张纯良却很受用，他在地球仪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依依不舍地递给了屈海宇。</P>
“我也有份吗？”屈海宇有些受宠若惊，他伸手接过地球仪，看了片刻，然后赞道，“好东西。”</P>
然后他把这颗球又递给了屈安然。</P>
屈安然没有接下那颗球。</P>
“别这样。”屈安然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总喜欢为难我。”</P>
屈海宇早就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笑。</P>
“在艰难的选择中找出一条正确的答案，这是每一个男子汉都应该经历的人生，安然，你应该长大了。”</P>
屈安然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攥着球的手不可抑制地发抖：“我做什么选择都可以吗？”</P>
“当然。”屈海宇回答，“爸爸无条件的支持你。”</P>
屈安然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P>
他擦过张纯良身边，向自己的父亲走去。</P>
屈海宇眼眶中的鬼火微微一闪，似乎有些欣慰，他把手里的地球仪抬高了一点，想让儿子更好的拿到。</P>
然后下一刻，屈安然掏出一把匕首，将它刺进了屈海宇的心脏。</P>
屈海宇的姿势定格在递给儿子圆球的那一刻，他浑身的骨骼由白变灰，仿佛耗尽了所有生机，眼眶中的火焰跳动了两下，接着骤然熄灭。</P>
整个德宏二中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玻璃，从屈海宇的脚下开始，逐渐发散出蛛网状的裂纹，最后随着他一起轰然化为尘烟。</P>
整个位面失去了主人，开始狂乱不安地旋转起来。</P>
在这无序混乱的废墟中，仅有屈安然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无形的防护膜，让他免于遭到废墟空间的伤害。</P>
他安静地站在父亲陨落的地方，眼里泛起奇异的神采。</P>
“我才不要当什么新世界。”他自言自语道，“臭老头，别想把这样的累活交给我。”</P>
在无数恐怖巨物的围裹之下，屈安然的身体外形成了一个让人无法靠近的真空领域，就宛如一位无形的存在，将他护在了怀里。</P>
张纯良则被陈跃护在怀里，阻挡着各种事物的侵袭。他在暴怒的狂风中艰难地抬起头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P>
放眼望去，在这无尽的血红色中，竟忽然出现了不少金色的碎片。它们在缓慢地向上飞腾，那碎片数量极多，藏匿于废墟之中，密密麻麻，如闪烁的星子。</P>
『捕捉它们，那是世界意识的本源。』</P>
圣父系统忽然提示。</P>
张纯良和陈跃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他们借助狂风的巨力分散开，在无垠的空间里开始捕捉微弱的金光。</P>
那一片片金光就宛如萤火虫般跃动，灵活地逃过了他们的掌心。</P>
张纯良在废墟里捡到了几个饮料瓶，把它们扛在背上，宛如拾荒者一样，兢兢业业地寻找金色碎片。</P>
只是那碎片太多了，正不受遏制地向空中飞散。</P>
“我来帮你。”一道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张纯良身边，他惊诧地扭过头，发现竟是雷文克。</P>
他和郭九芳用织网捕捉了一大捧碎片，将它们努力塞进了张纯良背后的的饮料瓶里。</P>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们一会儿再聊。”雷文克抓着金灿灿的碎片，向张纯良挥了挥手。</P>
“嗷呜——”一声狼嚎从虚空中传来，仿若发号施令。顿时无数小狼开始在废墟里灵敏地穿梭，它们叼着一片又一片金色碎片，送到了张纯良手里。</P>
在众人的协力之下，张纯良浑身上下的塑料瓶都散发出了夺目的金光。</P>
屈安然显然精疲力尽，他吃力地捧着地球仪，来到张纯良身边。</P>
“我好像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张纯良看他狼狈的模样，忽然笑了，“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