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在全球各地……多处、火山喷发,冰川@…$《……融化……台风……海啸……极端天气频发……出行请注意安全……】
【贼老天,是想害死我们吗?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灵的吗?现在连求个下雨都做不到了!】
【我这次求了五天五夜了,我们家的庄稼还是遭了灾,白费了我那半只鸭,还有从镇上买的香火……这不是骗人吗?!】
【玩我呢,他妈的,什么骗人的鬼东西,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要什么给什么,现在怎么就和死了一样,不仅不灵,还到处闹灾荒!白费了老子那么多贡品,喂狗都比这个破神强!】
【信仰破灭,人类的未来不再受到世界之神的庇佑,我们无穷无尽的贪婪索取必将遭到反噬——!】
张纯良终于听清楚了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尖叫和哀嚎,他陷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动也不能动,被迫接收着各种肮脏的咒骂与绝望的祈求,形形色色的人类用不同语言向他倾诉痛苦,索求无度。
在发现得不到他的回应后,人类便开始无穷无尽的诅咒与哀泣,那浩如烟海的负能量将他瞬间吞没了。
他的心脏很疼,混杂着愧疚与痛苦,还有深深的无力感——这不是张纯良的情绪,他似乎正在和谁产生共鸣。
“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我在努力了……别骂我。”张纯良耳边有一道悲伤难过的声音轻轻哀求着,“我只是……生病了,等我清除了病毒……我会继续帮助,帮助大家的……”
张纯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能发出声音,他迷茫地询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道哀求声戛然而止,过了很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我就是你啊。”
张纯良心中一震,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的眼皮很沉重,还带着一股奇特的冰凉,怎么也睁不开。
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条粗糙温热的物体。
正趴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的小黑蛇感受到了他的举动,瞬间精神起来。
它从张纯良的脸上游进衣领里,仔细地感受他脖子的温度。
“可算醒了。”李牧峰松了口气,“你差点就烧熟了。”
这里空气灼热得惊人,他身边也没有什么降温的物品,如果不是有一条古怪的蛇忽然钻出来,爬上爬下帮助张纯良降下体温,他还真怕这家伙烧死过去。
张纯良攥住小黑蛇,感觉它冰凉的蛇皮已经被他的体温烫得温热,于是安慰般揉捏了两下。
黑蛇细长的身体就像解压玩具,被他挤压得发出了“叽”的声音,非常可爱,但是张纯良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他的心情有些糟糕,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境,以及那个无名之人的那句话——我就是你。
他摊开自己的手心,随意抓握了两下,似乎在确定什么。
“你没事吧?喝点水吗?”李牧峰压低了声音问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队伍里大多数人都睡得很死,自从那群人开始活人祭祀佛像之后,李牧峰就刻意和队伍里的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虽然那群人也不会注意到他就是了。
张纯良取出一只竹筒,递给李牧峰:“我不渴,你喝吧。”
李牧峰别扭地挠了挠头,老实说,他一路上眼馋张纯良的竹筒好久了,可是一口也没敢喝,像水这样珍贵的东西,有时候比命还重要。
“谢谢你照顾了我一下午,如果你因为缺水倒下了,反而更麻烦。”张纯良将竹筒塞到他的手里,倒在板车上,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觉睡得非常辛苦,精神反而更加疲惫,就像是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一样。
“那……那我真,真喝了?”李牧峰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举起竹筒,却感到这竹筒重量有些不对。
他往筒底一看,一只黑色的蛇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进去,正趴在水里给自己降温。
他手一抖,差点把竹筒的水洒掉。
那小蛇睁开如黄金般神秘灿烂的眸子,三角形的脑袋趴在竹筒边沿,安静地看着他。
——它是故意的,它一定是故意的。
李牧峰识相地把竹筒放了下去,抹了一把脸。
今天他刚看到这条黑蛇的时候,以为是碰到了一道小野味,原本想把它烤了做二人的晚饭,结果却被这条不起眼的小家伙狠狠地抽了一顿,现在胳膊上还有一道道黑紫色淤青。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小野味,它的眼神危险又神秘,看起来极通人性,甚至还有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场。
这难道也是张纯良的男朋友吗?他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李牧峰转而一愣,迷茫地挺直了身体,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也”这个字,又为什么觉得张纯良会有“男朋友”。
一定是他太渴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咕噜咕噜……”一只装满水的竹筒忽然滚到了他的脚下。
他七手八脚地把珍贵的竹筒端了起来,生怕把水洒在地上。
深红色的小章鱼爪顶着黑蛇大人不满的目光,紧张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安静如鸡。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张纯良忽然问道。
他睁开疲倦的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
他听到了人类古怪的叫声,似哭似笑,诡异又瘆人。
“有吗?”李牧峰茫然地咽下一口水,侧耳停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听见,“你烧坏脑子了吗?”
“不对,就是有声音。”张纯良拧着眉坐起身,向远处的逃荒队伍望过去。
声音是从队伍里传来的。
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他的话让李牧峰背后发毛,不由得和张纯良一起缩在了小板车里。
“咦咦,嘿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尖锐又可怖,向着张纯良的方向快速逼近。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张纯良认真地询问快爬到他身上的脏老头,“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
“我照顾了你一下午,你怎么恩将仇报。”李牧峰以为张纯良是在嫌弃自己,不满地向他的身边蹭了蹭。
他莽撞地扭了下身体,让板车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张纯良被颠得左右乱晃,只觉得下一秒车就要散架,他无奈地推了推李牧峰的肩膀,想让这个家伙消停一点。
可是手刚接触到他的肩膀,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对面的人,衣服是湿滑冰凉的,就如同抹了一层黏腻的液体。
他瞬间意识到了危险,迅速跳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