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移为了节省自己的力气,从来不会做多余的动作,平日里甚至连动都懒得动。
而现在他竟然会用一条新长出来的尾巴和张纯良互动,表情看上去还很正常。
张纯良身上的数据开始微微亮起来。
——他好像知道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了,他以为刚才他让张纯良闭嘴的事情惹他生气了,所以张纯良才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发呆,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随便找个理由缓和关系。
张纯良手里的果冻融化在了半空中,随即一根长着蛇尾巴尖的小棒子从空中掉了下来,砸在了沈星移的尾巴上。
“这是什么?”他警惕地把尾巴抽了回来。
“这是玩具。”张纯良捡起小尾巴尖,玩笑似地给沈星移的尾巴挠痒痒,“不过没有你的尾巴可爱。”
“可爱?”沈星移眼神沉了下来,因为被小棍子骚扰而不断乱扭的小尾巴也缩了回去,“这种恶心的垃圾——你说它很可爱?”
张纯良的动作顿在半空中,意识到了什么,暗道一声糟糕。
他求饶似的晃了晃小棒子,诚恳地道起歉来:“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沈星移显然生气了,他整个人阴郁地蜷缩在枯木的角落,身上刚长出来的鳞片变得黯淡无光。
对于沈星移来说,身上的这些异变是耻辱和伤痛的证明,而张纯良说他的伤疤好看,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糟糕,您的宠物生气了,好感度-3~~】
张纯良蹲在地上,沉默地注视着沈星移好感度的进度条。
目前他的男朋友养成进度是-16,即使他从身体里掏出一堆果冻,换成各种各样的礼物送给他,也没有得到他的芳心。
这让他有点挫败,现实中的男朋友实在太宠他了,这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家伙其实性格相当恶劣别扭,他警惕暴戾,喜怒无常,很难有人能真正接近他的内心。
这下,他不敢再去招惹这个极端敏感脆弱的小孩了,生怕再次惹毛他,降低了好感度。
张纯良默默地蹲在角落里,复盘这次行动。
游戏中的流速和现实中不同,他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或许现实平台中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刷满好感度,尽快离开这里,他的好哥哥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乖乖等着他攻略男朋友的老实人。
他必须尽快通关游戏,这样才能唤醒沈星移的灵魂,帮助他逃离这里。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找到能够帮助他聚拢灵魂的其他道具,渎神那张画像已经失去作用了,他要尽快找到其他可以复活男朋友的道具。
只有他没有了软肋,才能心无旁骛地和那个扮猪吃老虎的蠢哥哥一决高下——0477这么急切地盼望张纯良回归系统,肯定不是良心发现想要成全这对有情人,其中必然还有他没有察觉的阴谋。
张纯良需要完成的事情那么多,可他现在甚至连男朋友的好感度都没有刷到正分。
这么想想,真是任重而道远,他心累地叹了口气——明明他都已经成为游戏之家,一个至高无上的主神系统,为什么还要这么忙碌?!看起来一点逼格都没有!
“你……”张纯良的身后又传来低声询问,“为什么要叹气?”
张纯良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自己焦头烂额的未来,只能扭过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个数据人的模样,根本做不出表情。
于是他心思一动,为自己穿上了一层“张纯良”的人类皮肤。
沈星移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清俊青年,眼睛缓缓睁大,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不起。”张纯良再次诚恳地道歉,“我刚才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想逗你开心。”
地上的小蛇端详着他的模样,冷酷地翘着尾巴回应道:“丑死了,变回去。”
张纯良:“……?”
“你不需要迎合我变成人类。”沈星移说道,“你现在的模样还没有刚才好看。”
张纯良微微眯起双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丑,死,了?”
沈星移身上的鳞片似乎觉察到了危险,猛然变化成了枯木的颜色,将自己藏得死死的。
“好吧……你现在还在失忆的状态,我原谅你幼稚的行为。”张纯良努力自我开解,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现在,少爷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沈星移警惕地从枯木根后露出半张小脸,深思了一会,才犹豫地把自己的小尾巴露了出来。
“有点痒……”他嘟囔道,“可以帮我挠一挠吗?”
张纯良举起小蛇尾巴,轻轻地去勾弄他的蛇尾。
那温顺艳丽的蛇鳞在觉察到有人靠近后,倏然竖立起来,那锋锐的边角比任何刀刃都要锋利,张纯良甚至能想到,当它向敌人横扫过来时,会是一副怎样血腥残暴的场面。
“抱歉。”沈星移说道,“我还不太能控制我的身体。”
你当然可以控制它们。张纯良在心里默默回应道。
他蹲下身,用小尾巴尖在那锋利危险的鳞片上轻轻扫动。
他可没忘记,沈星移对他的好感度还是负数。
这说明他对他的警惕心和抗拒感,可能比对那些伤害他的实验员还要高。
他对待那些实验员尚且还有还击的能力,可面对一个摸不到、触不着,甚至连精神力攻击都杀不死的虚拟人,他着实充满了无力和挫败感。
更别说这个虚拟人还会变换形态,还能凭空召唤出一些可以触碰到他的奇怪物品。
沈星移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张纯良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虚与委蛇,做出一副口是心非的傲娇表情,让张纯良误以为他对他拥有了一些依赖感。
沈星移天生就是一个强大的猎人,他懂得在不同的猎物面前用不同的方式伪装自己。
张纯良敢打包票,他已经对实验室里的那些肌肉麻醉剂产生了抗药性,可他仍然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任那些实验员宰割侮辱。
猎人总是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张纯良有多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心里就有多头疼。
沈星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危险野兽,他要贸然得到他的信任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弄痛我了。”沈星移别扭地扭了扭尾巴,小声抗议道。
张纯良因为发呆,不小心用蛇尾棒戳到了他的伤口。
“你也弄痛我了。”张纯良放缓了力气,蛇尾棒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轻轻扫过,仿佛自言自语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