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医院门口,早被蜂拥而来的疯人派和革命妇女协会给占据,他们把灯火透明的手术室围得水泄不通,雅克鲁模仿昔日的鲁斯塔罗,站在个炮弹木箱上,对着听众愤怒地喊叫着什么。
“市政厅的人滚回去!”当菲利克斯的马车赶到那里后,立即被愤怒的疯人派扔来的石子雨给阻拦住。
“直到现在救国委员会还在变相包庇着罪犯巴黎人民,需要场新的起义现在宪法已颁布,人民有权打倒任何新的专制独裁”远远的,火光里的雅克鲁正挥动拳头,大声喊叫着。
“你们回市政厅,让内卫军团好好把守住沙滩广场的各出入口。”菲利克斯见情况没法说清楚,便火速下令。
桥梁边的阴影中,女鼓手皮埃蕾塔颠动着胸脯,追上了菲利克斯马车,大声喊道,我有话要对市长说。
“皮埃蕾塔,你说吧!”菲利克斯扭头对她喊道。
“疯人派正在酝酿着暴动,他们要推翻一切,市府还有国会!警惕啊,高丹先生,您就像是我的哥哥那般。”皮埃蕾塔拼尽全力喊着,而后落后了,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桥头的暗影之中。
转过头来的菲利克斯,低声对驾着马车的雅克说,立即送我去杜伊勒里宫,快。
国会绿色的宫殿之中,当菲利克斯火速推开大门后,几乎所有其他委员,包括罗伯斯庇尔、丹东、让邦圣安德烈、巴雷尔等都焦灼地坐在会议桌前,他们已经在等候着自己了。
一丝不苟戴着假发的罗伯斯庇尔,伏在桌面上,正在撰写签署着份急信,他的行为可远不如他的装束那样从容,这封信是给正在前线执行特派员任务的圣茹斯特,在信中罗氏对他说:“自由事业正面临着新的危险救国委员会需要所有成员贡献他们的智慧和力量,你也必须放下手头一切事务,火速赶回巴黎来”
菲利克斯一把将信给劫夺过来,只见罗氏已在下角签名,惶急下还签了两次。
他看了看,把信给扔下,对在座诸位说,让圣茹斯特回来有什么用也毫无必要。
“现在法兰西,一个辉煌灿烂追求美德的新时代即将到来,我即便不是这座年轻建筑里的唯一支柱,也起码是主要的支柱,为了这座建筑的建设,我已献出内心里最纯洁最真挚的东西对不起,不是我,是我们,对我们的攻击就是对国家未来的攻击,这几个月来我始终有一种会被人暗算的幻觉,每当想起这些,我自然会有极其强烈的反应。”罗伯斯庇尔的声音都抖动起来,他奋力撑着桌沿起身,也对各位委员喊起来,“马拉被刺杀,科洛被刺杀,两人是在科尔德利埃俱乐部参加完活动后,马拉送科洛回家时被刺客打了黑枪的,而我也包括你,包括公民丹东都很可能在暗杀名单上,我们绝不能事业未竟而先卒,任由那些无耻之徒毁掉我们的遗业。”说着罗伯斯庇尔的鼻血就流了出来,他说不下去,赶紧掏出丝帕擦拭。
“我倒想问,这次科尔德利埃俱乐部在讨论什么?”菲利克斯冷冷地问。
罗伯斯庇尔和其他委员都不做声了。
良久,罗氏说,我的拥趸小拉克鲁瓦始终在那个俱乐部旁听,他跑回来对我说,对我说(罗伯斯庇尔难得有些结巴):
“他们那群科尔德利埃俱乐部的领导者,马拉、埃贝尔、肖梅特、莫莫罗、雅克鲁等无神论者,趁着我不在时机,大搞阴谋,疯狂诋毁救国委员会的工作,他们骂我在革命时断了两腿,又垮了身子,病怏怏的模样是没法带领共和国继续前进的,小拉克鲁瓦坚信只有我们,只有救国委员会才能让自由事业和爱国主义获得胜利。”罗伯斯庇尔不断擦着鼻血,喃喃自语。
“必须要粉碎埃贝尔为首的乱党分子,维护救国委员会的权威!”丹东雷霆般的声音响起,狠狠扔下了烟蒂。
他话语里是“以埃贝尔为首”的乱党,谨慎避开了马拉。
而今让保罗马拉中了枪,性命垂危,最大的麻烦已然自动消失。
连菲利克斯都不曾预想到有这样的好时机。
这会儿,菲利克斯紧紧盯住罗伯斯庇尔,对他说:“你在雅各宾俱乐部率先发起炮击,现在俱乐部的主席该是那个普鲁士金融家克罗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