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宁静，潮湿温暖的森林里，很快升起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辉，凛生看着大片大片飞起的萤火虫下，如同夜幕下的微微闪烁的灯光，带着一丝梦幻般宁静的感觉，不由得有些惊喜，逐渐追着它们的方向跟了过去。</P>
“好漂亮……”</P>
像是小小的银河一样。</P>
五条悟摘下眼罩，看着开心雀跃的凛生，脸上浮现出一层真切的笑意。</P>
她在这里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身后看她。</P>
沉浸在这般美景之中，凛生一时间没注意，被石头绊了一下，随后被五条悟很快地接住了。</P>
“小心一点。”</P>
“谢谢老师。”</P>
她带着明媚的笑容看了过来，在暗月和微风下如同醉人的美酒，让人轻易地便能沉溺其中。</P>
五条悟没有松开手，而是俯身，将她朝着自己方向拉近。</P>
苍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那般平静无波的神性，而是渐渐被染上了别样的、令人沉醉的色彩，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置一词，四目相对，眼中的情绪却被准确地传递了过去。</P>
忽然之间，她看懂了他的想法。</P>
可……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P>
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却被他更近一步地抱在怀中。</P>
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却又是她稍稍努力就可以挣开的程度。</P>
她不由得迟疑了片刻。</P>
“老师……”</P>
“嗯。”</P>
“是觉得有些累了吗？”</P>
“有点。”</P>
“所以，陪老师安静地待一会儿吧。”</P>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P>
而且，他也肯定了他作为老师的身份。</P>
这么想着，凛生终于还是没有挣开。</P>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星河，心中却开始飘忽不定。</P>
半晌，他终于出声询问道，</P>
“凛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P>
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她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小兔子，忽地一下子就要跳开。</P>
“别担心。”</P>
五条悟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也不打算用这个来威胁你。”</P>
凛生眼中还有些疑惑。</P>
“你是想问，我怎么发现的？”</P>
他轻轻笑了笑，</P>
“除了你那有些特殊的力量之外，还因为……不久之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P>
“梦里，依旧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但唯独没有你的存在。”</P>
“因为缺少了你的存在，过去没能被改变，理子、灰原、惠的父亲，还有杰的双亲……那些遗憾还是发生了。”</P>
“津美纪一早陷入了昏迷之中，杰在发动百鬼夜行的时候被我亲手杀死，之后尸体却被羂索盗走，在涩谷之战的时候被他利用，将我封印到了狱门疆之中。”</P>
”解封出来之后，东京已经乱作一团，夜蛾校长死了，七海死了，与幸吉死了，真希的妹妹也死了，棘失去了一条胳膊，葵断了一只手，野蔷薇重伤不醒，悠仁在宿傩的操纵下杀害了许多人，惠被宿傩附身，利用他的十影法术和我对抗。”</P>
“那可真是如同地狱一样的场景。”</P>
虽然是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凛生却从中感受到了他难以言喻的悲伤。</P>
“没事的，那只是梦。”</P>
她这么安慰道。</P>
“可我觉得，那就是真实的。”</P>
他的眼睛如同琉璃般晶莹剔透，如同蔚蓝的天空，表面平静，内里却暗藏着无边翻涌的雷电和乌云。</P>
“如果没有你，或许那些事情就会变成现实。”</P>
“谢谢你。”</P>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终归还是帮了我这么多。</P>
“但……我并没有做什么啊？”</P>
凛生对于他这样的话，觉得有些受之有愧。</P>
“是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自己的本心，并没有什么刻意的地方。”</P>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大家都那么喜欢你啊，凛生。”</P>
她怔怔地看向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P>
他深深地望向她的眼中，“如果……我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想法就好了。”</P>
“那样的话，或许……”</P>
或许，我就可以，提前占据你的心。</P>
这并非无稽之谈。</P>
从他们认识以来，她便不自觉地追随着他，支持着他，在各方面都不吝于给他最多的回馈。</P>
那其中的感情，并不只是对强者的向往，对老师的尊重而已。</P>
他们本就是爱好相近、志趣相投的人，会对对方产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了。</P>
如果是惠，或者杰，做出刚刚的举动，她大概率是会立刻挣开的。</P>
可到了自己这里，她却不会这样做。</P>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本性，也愿意相信他。</P>
只可惜……从小习惯了他人追逐的目光，他没能及时发觉这份可贵的心意，等到明了的时候，却已经晚了。</P>
她是那么执着的人，认定了就不会回头，所以，他也只能收起这份心思，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P>
那双仿佛能够容纳一切的眼睛将他的心思完整地传递了过来，以往相处的种种画面逐一闪过，之前未曾注意到的许多不合理的行为也终于得到了答案。</P>
原来如此。</P>
原来，他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啊。</P>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到一丝难过。</P>
可是……</P>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阿棘。</P>
“抱歉，悟……”</P>
我没办法回应你这份心情。</P>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P>
泪水不由地滑落下来，她有些哽咽，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停地翻滚奔腾，却久久找不到宣泄的出口。</P>
“别哭了。”</P>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的泪水擦掉，却没再做出其他的举动。</P>
没过多久，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P>
两人坐在草地上，一起看着天空中的皎皎月色，朗朗星河。</P>
“之后……还打算离开吗？”</P>
他今天之所以会说这些，就是隐约察觉到了，她想要离开的心思。</P>
“……要走，但也不走。”</P>
凛生望向遥远的天空，</P>
“我想要回家。”</P>
“家里的父母，还在等我回去。”</P>
“但我同样舍不得这里的大家。”</P>
“所以，我会想办法，把自己的一部分精神体切割出去，让她带着我全部的心愿，继续之后的旅途。”</P>
“那样……会对你造成影响吗？”</P>
“有一点，但不多。”</P>
她如实回答道。</P>
因为在这个世界，她的精神力得到了极大的增长，所以，即便切割开来也不会造成过多的影响，只是实力会略微降低一些，不及现在而已。</P>
“那就好。”</P>
五条悟朝着后方仰躺下去，眼中折射出温柔的目光。</P>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力量，为她指引前方的道路。</P>
顺利地走下去吧。</P>
我也会继续不断地提升自己。</P>
或许某天，我们还能在世界之外，再度相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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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之后，凛生看着镜子里微微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默默地去打水洗脸。</P>
随后便看到了心事重重的狗卷棘。</P>
“阿棘？”</P>
她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P>
“嗯。”</P>
看到是她，他很快调适好心情，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P>
“阿凛……”</P>
他犹豫着开口，询问道：</P>
“你更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P>
的确，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变了很多，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而逐渐参与到了成年人残酷的世界法则中，接二连三的问题让他有些应接不暇，连带着人也变得冷硬了许多。</P>
这样的他，有时候连自己都偶尔会觉得有些陌生。</P>
那么阿凛呢？她会讨厌自己吗？</P>
凛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从身后抱住了他，</P>
“阿棘……不要害怕。”</P>
“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的样子，我都喜欢。”</P>
“从最开始的相遇到现在，我们一起经过了许多事情，成长为如今的模样。所有的改变，不论是好的，坏的，都是独属于我们的际遇。”</P>
“所以，无论阿棘是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P>
“我知道，你在担心，或许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但没关系，有我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我会提醒你。”</P>
“而且……最初的时候，阿棘也是为了能够帮到我，才会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踏上自己不喜欢的那条路吧？”</P>
“我一直都很庆幸可以遇到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