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中举(1 / 2)

临夏 吃红薯不 2225 字 5个月前

乡饮酒礼的当日下午。

城中达官贵人、豪商大贾交流过后,纷纷反应过来,大呼上了蒲知府、韩元敬的大当,这时,韩元敬也来到了西巷胡同拜访欧家。

“夫子,师母怎会如此?”

韩元敬看着消瘦的欧夫人,外人面前号称铁面的他一度哽咽:“想我昔年求学之时……没有夫子、师母,就没有今日之我……”

欧夫子教学生时,遇到学生家贫,缺少笔墨纸砚,经常自己买来垫上,学生没饭吃,也会拿出自家口粮。

有的学生是家贫,实在还不起;还有些学生得了帮助,不好、或者不敢和爹娘说,欧夫子也哈哈一笑,一笑了之,不去讨要,这般行为的确帮助了许多困难学子,如韩元敬,就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早前些年,欧夫子自家也不好过,全靠欧夫人操劳维持,苦命的干,欧夫子如此行事,说是开私塾,有时候竟还入不敷出,反要将自家东西拿去帮助学生,遇到年景不好,也会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也是欧夫子对欧夫人如此愧疚的原因之一。

“是克谨(韩元敬的字)啊,我这病也看了许多大夫,可就是不见好,都是命。”欧夫人说着。

“你还能看到你师母,多亏了方临……”欧夫子说了方临细心,发现欧夫人做傻事,以及后来遮掩异味,制作香露之事。

因而叫来方临,欧夫子拉着方临,与韩元敬介绍,这其中意味不同寻常,明显有让对方照顾之意。

韩元敬自然感受得到,看向方临,号称铁面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显得有些干巴巴,却已然是难得的和善:“方临,你可曾加冠?”

“回大人,尚未。”

“不必客气,若是愿意,称我一声世叔即可。”

韩元敬顿了一下,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啊,我读过你的《三国演义》,很是不错。今日出的主意也不错,无论是让众宾在倡议书签字,还是将倡议书传于圣上,皆有四两拨千斤之妙。”

“世叔过誉了。若无蒲大人、世叔,何等主意也只是一纸空想,一文不名……”方临虚心道。

“好。”

韩元敬久在官场,早已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自然能看出方临语出真心,心中暗叹:‘夫子看中的人,果然不错。’

接下来,他并没客套,继续和欧夫子说着话,说做官之事,说世道风气。

这倒并非冷落方临,此举反而是没把方临当外人,更显亲近。

说到城中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奢靡之风,欧夫子突然递过话茬,让方临说说那次范家之行。

方临说起来,并无一点添油加醋,尽是客观。

韩元敬听着这些,忽而联想到范家最近为香露生意造势宣传,明白了些什么,暗暗记下,又见方临并无告状之意,添加主观妄测,更对方临高看一眼。

前后大概一炷香时间,欧夫子便让韩元敬离开:“行了,克谨你过来看看,尽一份心就行了,知道你忙,不耽误你的事,就不留你了。”

韩元敬听到这话,更感羞愧:“夫子、师母大恩一日不敢或忘,无以回报,这来,也没有带什么,师母如此,也不能侍奉汤药……”

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过来也只能带一些亲手做的特产,这次从应天特意过来,乡饮酒礼之事也是顺带,还有其他要务,拜访欧家,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痴儿,好好做官,便是对夫子我最大的回报了。也不用伱陪着什么,给你师母侍奉汤药,你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去吧!如今,夫子已经不能再教你什么,只再送你一句话,‘无愧于心,做该做之事’。”

“是,夫子,学生谨记教诲。”韩元敬拜了一拜,忍痛告辞。

临别之时,他赠了方临一块玉。

此玉料子普通,但搁作城中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却宁肯拿万两银子来换,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块玉,更珍贵的是它背后所代表的人脉关系。

方临神色恭谨,跟随欧夫子送走韩元敬,心知此场风波中自己已得了最珍贵的东西:‘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就如此种人脉,用到恰当之处,发挥的作用无可估量。’

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和桂花嫂有些相像,对他们这般人来说,起于微末,心思缜密,往往能将手上资源利用到极致,哪怕一分的资源,等到用时,也能撬动三分、乃至十分的力量,更不用说如韩元敬这般重要关系,关键时刻,在他们手中发挥的作用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

又过了些时日,这日,董祖诰在悠然居请客。

今日乡试成绩出来,此地距离放榜地点不远,正好等结果,打发了小厮去守着看榜,若是得中来此报喜。

还未到放榜时间,叫了小菜,两人边吃边聊。

“方兄,可还记得那日乡饮酒礼?城中达官贵人、富商大贾签订的倡议书,韩大人送于朝廷,陛下都亲口夸赞了,这一下,咱们府城的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可是被架在火上烤,不得不改了,只能行动起来,厉行节俭……哈哈!”

董祖诰说起此事,笑问道:“方兄,那在倡议书签名的主意,还有将倡议书传于圣上,是你的主意吧?”

方临没承认,也未否认,只是问:“董兄,何以见得?”

“此种天马行空主意,不是方兄手笔,还能是何人?如今城中都在传韩御史、蒲知府、欧夫子巧计制权贵,却不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董祖诰感叹。

方临听出董祖诰似有一些打抱不平之意,顿时微微摇头道:“这是我主动要求的,如今名声不传,却是正合我意,毕竟有些虚名,对我是祸非福。”

这话不错,蒲知府、韩元敬彰名,那是政绩,是民间声望,欧夫子身份、年纪也不怕什么,但对他来说,如此名声就弊大于利了,他是实用主义,既然弊大于利,那要这名声何用?

因此,真的是宁愿当一个小透明,就当此场风波与他无关。

“方兄真是……”董祖诰一时间竟都不知道如何评价,最终,只能道:“方兄如此才华,如此谦谨,真是世所罕有。”

若是旁人,在《三国演义》一出,有了方临的名望,恐怕早就放荡肆意,风流潇洒了——城中秦楼楚馆,许多女子仰慕才华也好、想要扬名自抬身价也罢,绝对是愿意和他睡一觉的,可以说,方临只要有心,夜夜做新郎都非难事。

可方临并未如此,甚至,除了辩论大会、《三国演义》发行,真有益处的名声,其他名声半点不传,可见谦谨。

这一点,城中大族都颇为欣赏,若非方临早有婚事,都想要将族中庶女嫁给他了,若是家中嫡女多的,嫡女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不说方临的种种关系,只说方临自身,《三国演义》带来的巨大声望,在这咨询不发达的时代,就是一张强有力的通行证,不仅方临可以自用,联姻家族也能借到,以此抬高家声,甚至,这是从一地郡望,突破为名满天下的世家的一线契机!

“不过一颗平常心罢了。”方临微微摇头。

“好一颗平常心!”董祖诰赞道:“方兄不惊不躁、谨慎低调,真是值得我学习,我也该学着,保持一颗平常心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突然传来喧哗声。

“放榜了!放榜了!”

“别挤,前面的人踩到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