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恩恩脚步停下，回头看着他。

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一直盯着江别鹤的脸，看得他莫名其妙，又无地自容，“宝儿。”

“原来，你们也没有那么爱她啊。”

余恩恩不由地笑出声，“江先生，一直到现在，你们似乎都没有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回到江家。”

她往前半步，直逼着他的视线，“因为你们江家的每个人，看似和睦可亲，可剖开了，每个人都自私的可怕，你们需要江允仙的时候，不用顾及她的意愿把她抱回来，等你们不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把她丢弃。”

“宝儿，我们是为了让你......”

“够了。”

余恩恩轻声将他的话打断，“不要说为了我，江允仙从小就顶替着我的身份自居，被你们捧上云端，如高高在上的星辰，她早就养了一身的傲骨，可是你刚才答应我的时候，你想她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以后，会面临什么吗？你没想过，你会不会觉得，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换自己的亲生女儿回来，也值了？”

“......”

江别鹤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因为余恩恩猜对了，余恩恩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过一旦江家宣布余恩恩才是真正的江家小姐，且不说以前江允仙受到的追捧会消失殆尽，他们这一举动，让江允仙失去了江家的庇护，更是把她放在了漩涡中心，所有人都能趁机踩她一脚。

“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讨厌的是江允仙，其实，我更讨厌的是你们。”

宣泄着心里的不满和怒意，余恩恩此刻说话格外的刻薄，“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是抱回来一个女婴还是再跟妈妈生一个，我在乎的是，江允仙她只能是江允仙，她可以是你们的养女，可以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但我就是不接受她用的是当初江允恩的身份活着，不能以我的身份活着，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江允仙是个独立的人，余恩恩也是，把一个人的思念和愧疚寄托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那是最恶心的。

活了大半辈子，江别鹤竟然被一个初出社会的小姑娘说教，他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只定睛望着她。

不知多久过去，余恩恩深呼一口气，敛去所有的戾气，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我会在江家打扰一段时间，麻烦了。”

这次，她说完也没有再等江别鹤，直接离开。

没想到刚出拱门，就看到徐幸止在那棵金桂树下等她，正值桂花飘香的季节，浓郁的桂花香气，带着丝丝甜意闯入余恩恩的呼吸中。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徐幸止看到余恩恩，刚要打招呼，就一眼看到她额角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立马冷着脸上前，“脸怎么回事，怎么还受伤了？”

余恩恩没说话，一把扑到徐幸止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气息，心中才安定下来，说不清是高兴还是苦涩，“徐幸止，我见到妈妈，我见到她了。”

她抱着徐幸止的那副身子，都在紧绷着。

徐幸止有些心疼，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抚，“是吗？那恩恩的妈妈怎么样？是不是跟你一样漂亮？”

也许到今天徐幸止才能真正地明白，虽然这十年里，他们尽量地弥补着余恩恩缺失的亲情，可不管是他还是贺青莲，都没有办法代替余恩恩心里对父母的幻想。

这么多年，她开朗乐观，看似没心没肺的。

又或者在知道她还有亲生父母之前，她的确是没有再奢求过他们的爱。

可偏偏要她知道，她不仅有亲生父母，还是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还抱养了一个小孩儿，把她的位置顶替了，让余恩恩觉得她小时候受过的那些苦，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余恩恩咬着唇，压抑着哭声，“妈妈......很好，她真的真的很爱宝儿......”

“太好了。”徐幸止吻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以后就又多了个人爱我们恩恩。”

忽地，余恩恩愣愣地抬起头，“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