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施二娘自豪介绍施家发家史，大肆宣扬蜃楼海市的繁华的时候，一道清冷中夹杂着威严的声音突兀插入：“不过是钻帝国法律空子，行偷税漏税之实，就不怕惹得朝廷震怒，迎来灭顶之灾？”

却见船舱中走出一位一身黑红华服，头戴凤钗，仪态雍容典雅的女子，煌煌如神皇降世，渺渺若仙女临凡。

方明以手扶额，很是苦恼，只做视而不见。

施二娘脸色一变，却很快收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零姑娘说笑了，我们施家一直拥护大明的统治，钱粮税款从未拖欠，更是从来不沾违法乱纪之事。”

零大小姐自从再次以灵身示人，从前喜欢换皮肤戏弄人的陋习也随之觉醒，清冷御姐，毒舌萝莉连番登场，令船上众人很是苦恼。再加上在暹罗一场大战的后遗症，她的半年积蓄几乎一扫而空，心情很是有些不美丽，整天怼天怼地对空气，斗志昂扬，见人就喷，将毒舌腹黑发挥的淋漓尽致。

零大小姐双手叠在小腹，姿态端庄，却目中无人的走过方明二人身旁，背对众生，远眺那恢宏大气的蜃楼海市。嘴角勾起，不屑的说道：“帝国律法一直秉持着大陆的归大陆，海洋的归海洋的原则，施行大陆法和海洋法两法并举的策略。

大陆法严苛保守，执行起来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海洋法开放包容，往往执法宽松，大而化之。

这就造成了跑海贸的海商水手，在陆地上循规蹈矩，在海洋上横行无忌的现象。形成了大陆保守顽固，海洋开放进取的情形。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海外开拓，目前来看倒是利大于弊。”

零大小姐豁然转身，裙裾飞扬，一手依旧按于小腹，一手收于腰后，腰肢挺立如枪，昂首挺胸，骄傲的就像一只凤凰。双眸咄咄逼人，盯着施二娘，接着道：“大明律规定，凡进入大明国土的货物，必须向海关报备，并缴纳关税。这关税已经成为帝国的最重要的税源之一。

而你们这种明目张胆建立黑市，躲避关税的行为，不知道朝廷能容忍道几时？”

方明连使眼色，并透过心灵感应告诫道：“别太过分，这可是我们的大金主。把她惹毛了，一怒之下克扣佣金怎么办？”

零大小姐冷哼一声，对方明为五斗米折腰的可耻行为不屑一顾。

施二娘脸色变幻，片刻后才强笑道：“蜃楼海市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每年上上下下的打点费用何止万金，里里外外关系着十几万人的身家性命，以及数十上百家势力的利益诉求，岂是能轻易动的。”

“哈……”零大小姐笑道：“不过是官商勾结的老套路老把戏。但是，哪怕这保护伞再多再大，水再深，可经得起帝国铁拳的轻轻一击……”

方明实在不愿双方闹的太僵，打圆场道：“存在既有合理性，蜃楼海市的存在自有其道理。再说了，世间不是非黑即白，只有正反两面，灰色地带混淆黑白，调剂阴阳，也有存在的必要性。

黑市虽然藏污纳垢，却能满足一些特别的需求，给人们带来便利，更何况是蜃楼海市这样的放在明面的黑市。

而且，南洋虽说一进设府建州，毕竟还是新纳之土，人员成分复杂，不可一概而论。

蜃楼海市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说不定还是帝国高层放任的结果。”

“方公子高论，在下叹服。”施二娘面色转柔，接着又道：“船要靠岸了，我去准备。”便匆匆去了。